顾渝白的房子里,郁久安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什么都没变。
就连他给她买的那床滑稽的粉红色被单都还铺着,干干净净,他定时清洗,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太清,他想大概是一个人住着太冷清,这颜色可以让房子看起来有点生气。
郁久安很着急睡觉,她对睡觉这事儿有种特殊的急迫,甚至没吃饭,吃了安定之后就躺床上和衣而睡。
顾渝白想问些什么,但又不愿意催她太急,便也不多说,给她盖好被子就出去带上了门。
郁久安这一觉睡到凌晨四点多,醒来时候四下俱静,她一睁眼,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心口像是要撕裂一样地疼,胃部火烧火燎的,再也躺不住,起身直冲洗手间,恶心到想吐,但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反倒是一阵干呕让她气喘吁吁耗尽力气。
顾渝白听见声响很快地进来了,还穿着睡袍,眉目间有几分焦急,疾步过来手抚她背,"怎么回事。吃坏了?"
她吐不出,最后草草洗了把脸,回到卧室里,顾渝白皱着眉打量她愈发苍白的脸。
他觉得不能放任了,"我带你去医院。"
她摇头,"没事,可能是药物副作用……"
她气息很弱,喘了喘,"你去睡吧。"
她坐在床上,顾渝白在她跟前弯身,手摸摸她额头,她的身体冰冷,他沉默几秒,"你跟着他,就过成这样?"
她不语。
顾渝白心里没来由的气,气她这种态度,也气她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她以前身体已经很糟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产的,看样子也没好好养着。
他想起今天在她包里看到的装药的纸袋,问:"吃的什么药,治胃的还是治肺的,还是又折腾出其他什么毛病了?"
她还是不说话。
顾渝白耐心也是有限的,看她几秒,最后说:"你有这么折腾的还不如利索一点去死。"
说完他转身出去,关门的时候手失了轻重。门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他回到卧室,心里烦乱到极点。
他一直是个对生活很认真的人,以前他就看不惯郁久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态度,有时候他还鄙夷,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去死,但很矛盾的是,他时常又会对她心软。
她被韩瑾修骗了之后,他试图想要帮她的,但她自己最后选了一条什么路?
那时有谁不知道韩瑾修和关知婳联姻,她为了那男人甘愿当一个不见光的第三者,她说只有在那男人身边,她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觉得这女人说不清是愚蠢还是痴情,简直无药可救。那时候他是生气的,话都不愿意与她多说,所以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现在她大抵在那男人身边受了伤,拖着更为破败的身躯,这样苟延残喘,这他妈的算是什么样的人生,他最瞧不起这种人。
他这样想着,听见外面客厅有声响,脑子没动身体已经先一步条件反射一般起来,推开门看去。
光线昏暗,但他也看清,郁久安推开客厅的门往外走,他顿时顾不得想什么,穿着睡袍就紧走几步追上去。
在门口拖住她手腕,看到她已经带着随身的包,他问:"去哪里?"
她眼睛红红的,别开脸,"回去。"
"没钥匙,怎么回去?明天我和你一起找房东拿备用钥匙。"
他拉着人想要折回房子,她不愿意动,固执地坚持站在原地。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那句话说的有点重,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人在遭受挫折的时候并不想听什么劝诫,她更需要安慰,他本来缺乏安慰她的耐心,但这样僵持一阵,他看着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睛忽然泄了气。
他柔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回来,明天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么?"
她鼻尖酸涩难忍,竭力克制不想流泪,只是脑子里一片乱里面还是唐砚那句话,阴魂不散绕在耳边,她无法思考,只是太痛了太难受了,她这会儿真有一种想要一死了之结束这种痛苦的想法,加上顾渝白那句话,她没脸也没理由赖在这里。
她哑声开口,"谢谢你,但是我要走……"
顾渝白直接打断,"我不准。"
她转过脸看着他。
"郁久安,你仔细想想,你不听我劝告,吃亏多少回了,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他攥紧她手腕,"对你这种人不能放任,不然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来?你别逼着我来硬的,听话,回来休息。"
她抿唇低头,被男人拽着往回走,男人声音又响起。
"我知道你担心他,明天我会去打听他消息。"
"不要。"
他将她拉进门里,关上门看她,"不要?"
她面色晦暗,"要是他……"
他一眼洞悉她想法,"祸害遗千年,那种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真要死了,我不也不会告诉你。"
她于是不说话了。
他将人安顿在床上,欲起身走,但她忽然拉住他袖口。
他愣了下。
"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再走?"
她也知道这话不要脸,哪里有到别人家借宿还要主人陪着的,但如果一个人,在黑暗里。无法成眠,她觉得很难熬过这一夜。
顾渝白倒是完全怔住,结果她怯生生收回了手,"算了……那,你有烟没有,给我一些吧。"
他默了默,最后坐在床边,"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现在看起来很脆弱,需要安慰,他不擅长安慰,但至少可以做到陪伴。
他本来以为也就一阵,毕竟不到五点,她怎么都还要再睡一会儿吧。
然而,郁久安睡不着了。
安定的药效只持续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完全失效,她闭着双眼也没用,睡不着就总翻身,顾渝白最后打亮床头台灯,看她状态毕竟比头天好一点,试图和她聊聊,"后来和苏欣联系过没有。"
她摇头,"打过电话,那边没人接,苏姐的手机可能在穆程烨手里。"
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话题扯很远,"你还没去过我公司吧,明天带你去看看,等你哪天有钱了,再来做风投。"
她沉默会儿,"你觉得我还有那一天么。"
"……"他叹,"你真没幽默感。"
他不再提韩瑾修,不问她经历了什么,两个人聊着一些很不着边际的话题,就这么迎来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落进来。
郁久安就连换洗衣服也没有,草草洗漱过,被顾渝白真的带去了他的风投公司。
毕竟创业初期,公司在CBD的写字楼上占据两层,算是不小的规模,一路跟着顾渝白走,那些人恭恭敬敬叫顾渝白顾总,她才知道原来顾渝白也不是曾经那个顾渝白了。
顾渝白本想将她安顿在休息室,但进去之后一眼看见大大的落地窗,竟犹豫起来。
最后把休息室门关上了,对郁久安说,"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郁久安靠着沙发,黑眼圈很厉害,她浑身疲累但却睡不着。
一片安定给了她很短暂的几个小时安宁,但是不够的。
顾渝白忙工作的间歇里,她和他打商量,"附近有诊所或者医院吗?我想去。"
他蹙眉看她,"中午我带你去。"
纵然这是关心也让她觉得有了些压力,"你还要工作,太麻烦……"
"不麻烦,等着,"他手敲击电脑键盘,又顿一下,"你要是着急,我把手头工作延迟一下,我们现在去。"
她摇头,"算了……你忙吧。"
中午俩人还是下楼,最近的是一家社区卫生服务站,她又和医生要安定。
顾渝白听见,手攥了攥没说话。
医生说:"那药虽然见效快,但对神经有损伤。服用多了损伤不可逆,我建议……"
医生自然又是建议用类似于补气安生养血之类的药物,郁久安坚持着,"那些药太慢了,我很久没睡好了……"
顾渝白手按在她肩头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他对医生说:"就开安神的吧。"
回去的路上,她话更少。
顾渝白变得很独断,她不想受人管制。
回到办公室,顾渝白将门关上,回头看她,"昨天你吃的是安定?"
她坐到了沙发上:"我都说了,我睡不好。"
顾渝白心口发凉,他已经竭力不想要逼她,但她总是轻而易举让他生气。
"睡不好就要立刻用安定?你身体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么,要用这种副作用这么强的药物。"
她低下头,"你为什么要管我?"
他不说话,在她对面坐下,手习惯性去摸烟。
"其实你瞧不起我,"她忽然笑了声,"以前在晋城,有一回你碰到我和一个少爷,你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他摸出烟,想了会儿,最后还是没递给她,自己点了一支,"对,你没有哪里让我瞧得起,楼下每天中午卖盒饭的大妈生活都比你认真,郁久安,我是瞧不起你,你问我为什么要管你,我也不知道,但反正就是不能不管。"
她安静了会儿,最后说:"能给我一支烟吗?"
他其实不想给,抽烟的人很多,但是身体像郁久安这么差的没几个,他都不知道这半年多她将自己身体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可想了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她太苛刻,他给了她一支。
她有很久没抽烟,烟气涌入肺腑,尼古丁并未像从前那样带来快意,这更像是一个仪式,她很茫然,脑子里又是韩瑾修离开时苍白的脸。
两个人对坐着抽烟,一时无言。
顾渝白最后掐灭烟,拿着手机去打电话。
他打了很多电话,韩家最近的状况北城人尽皆知,但韩瑾修一向低调,华御在风口浪尖也不见那人出面,最后打听来去,风投圈里和韩瑾修最相熟的一个名字被提出来,他丝毫不意外。对方给了他一个唐砚的电话。
他有些无语,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唐砚也没想到顾渝白会给自己打电话,所以在对方表明身份时很是愣了会儿。
其时韩瑾修从病房洗手间出来,刚刮过胡子,那张脸勉强有个人样,唐砚捂着手机冲他压低声音道:"顾渝白给我打电话。"
唐砚本来是没想到唐砚会给自己打电话,就和韩瑾修说一声,不料这一说,韩瑾修手一抬,直接将他手中手机给拿过去了。
于是顾渝白站在落地窗前,听到那端已经换了个低沉男声:"郁久安在你那里。"
他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是没死。"
韩瑾修声音听起来很淡。"你照顾好她。"
顾渝白火气没来由变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更让顾渝白火大的是,那边直接将电话挂了。
他回到沙发旁边放了手机,对郁久安说:"好了,人没死,好好的,还能挂我电话,别哭丧着一张脸,他只是……"
他本想说,他只是不要你了。
现在关知婳丑闻正盛,韩家就算落魄也不可能接受这么个媳妇儿,韩瑾修若是有心和郁久安在一起现在才是最好时机,这时候要另一个男人照顾她,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那男人根本就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心。
但这句伤人的话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因为他明显地看到郁久安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松口气的表情。
她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原来都是紧绷着的,到这一刻,灵台被扫的一片清明,她靠住沙发,感觉竟如同劫后余生,她沙哑开口,"谢谢你……顾渝白,谢谢你。"
她话音里带着一种完全无意识的庆幸,尽管她其实一直在逃避,但她就没逃开过,这一天一夜她都在担心恐惧。
顾渝白站了会儿问:"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郁久安靠着沙发。仰着脸看着天花板,手慢慢攥紧,"我……我想去见他。"
顾渝白不得不说出来,"他让我照顾你,一个男人喜欢你,会让别的男人照顾你吗?你清醒点吧。"
她坐直身子,抬头看着顾渝白,"你不会懂,他不是不想见我,他只是……他现在有苦衷。"
顾渝白不太想和她说话了,他觉得抽她几巴掌比较解气。
然而郁久安说风就是雨,已经站起身,"我去找他,既然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顾渝白别开视线,"随你。"
看着郁久安离开的背影,他在心底发誓,以后她的事情他再也不要管了。
但没几分钟他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急匆匆说:"顾总,今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晕倒在电梯里了!"
……
送郁久安去医院的时候,顾渝白心想,他怎么会认识郁久安这种麻烦人物。
医生简单检查一下,先给郁久安输营养液,但是面色复杂。和顾渝白说,"等人醒了,做个全面的检查吧,她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
顾渝白看着昏迷的郁久安,真想撇下她走算了。
但到底还是没有,他骨子里的习性,就是没法一走了之。
谁也想不到,郁久安这一昏迷,居然持续到了隔天。
医生觉得有些麻烦了,"再观察一下,如果明天人还不醒,做个磁共振看。"
顾渝白抱着电脑在病房处理掉一些工作,但还有一些是必须去公司的,他找了陪护陪着郁久安,但郁久安一直不醒,他的心越来越焦躁不安。
翌日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风投公司里,顾渝白接过前台电话不多时,门被敲响推开,秘书将韩瑾修带了进来。
顾渝白面色不善,得罪韩瑾修不明智,但他的怒气不受控制,韩瑾修过来坐在办公桌对面,而后拿出一张支票放桌上。
顾渝白看着上面的数字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钱给了她,你就不欠她了。"
韩瑾修额角还是白纱布,面色也有病态的苍白,但神情很淡,"我欠她的用命也还不了,这钱只是给你,我无法在她身边,就要麻烦你照顾她。"
顾渝白说:"我不要你的钱,你让我照顾人,那人就是我的了。"
这话是挑衅,他盯着韩瑾修的双眼,企图从里面洞察情绪,但他什么也看不到。
韩瑾修垂眸盯着桌上支票,"对她好一点,别让她伤心。"
说完他起身要离开,顾渝白撕掉支票,"我会和她结婚。"
韩瑾修的背影一顿,顾渝白看见他攥紧拳。
顾渝白以为他会转身,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迈步走了出去。
顾渝白将支票碎屑扔了,心想,没意思……
现在的韩瑾修和从前不同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华御出事,韩家衰落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
那男人,好像身上的傲气都磨掉了不少。
……
韩瑾修下楼上车,徐杰挂了手中电话说:"先生,华御资金链断了。韩家那些人不愿掏口袋补,破产就是这两天的事,韩正和何暖的案子大概会在月底开庭。"
韩瑾修恍惚了下,"什么?"
徐杰不得已又说了一遍。
韩瑾修靠住椅背,手在额头按了按,"知道了。"
徐杰又道:"小佳已经把自己东西收拾出来了,她说回去没见郁久安,对面那房子还空着……您回去吗?"
韩瑾修看着窗外,摇头。
徐杰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犹豫一下,"那您看,需不需要买个房子?不然您住哪里?"
"继续住酒店,"韩瑾修睁眼。不想在这些事上绕,"开车吧,去找梁总。"
车子行驶在路上,韩瑾修静静地想顾渝白的话。
其实顾渝白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像他,会让郁久安想起那些阴晦无望的过去。
但是,结婚……
他们会结婚吗?
郁久安会嫁给别的男人吗?
他近乎无耻地想,不会的吧,她是喜欢他的,喜欢到为了他不怕痛,为了他不顾生死去夺战七爷的枪。
但很快他又想,她其实很怕寂寞很怕孤独,她不可能一个人的。他想不如给她钱让她去找那些少爷算了,反正也只是说说话拉拉手之类,总好过她真的对谁动心。
这么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将要求降低到这样卑微的程度,没脸去见她,但也不想她属于别人。
他近乎侥幸地安慰自己,那么多年过去了,过去她没和顾渝白发生什么,那现在……
应该也不会吧。
徐杰带着蓝牙耳机接电话,挂断后和韩瑾修提醒,"说是梁总那边今天带着丁妍。"
韩瑾修抬手松了松领带,"正好,等下吃饭。你帮我去买点东西……"
……
顾渝白接到陪护电话,郁久安人是醒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郁久安身下将床单染红,本来贫血,这一来例假整个人就更虚弱,浑身出汗还开始发烧。
顾渝白去医院伺候这祖宗,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来回喃喃几个字,他贴近了听见她在喊钱。
顾渝白:"……"
他黑了脸,欲离开时她又出声,他便听清了,不是钱。
是韩潜。
……
丁妍见到韩瑾修很热情,如今她势头正好,春风得意,端着酒便敬韩瑾修,说什么知遇之恩难报,韩瑾修自始至终笑容浅淡,只是推了酒杯,借口受伤不便饮酒推拒了。
梁总开始嘘寒问暖地问韩瑾修华御的事情,韩瑾修随意应付着,丁妍陪着梁总几杯酒入腹,身体很快发热,热的异乎寻常,觉察不对时望向梁总。
那梁总是个好玩的,见她脸颊潮红明白几分,但丝毫没有帮她想法,当着她的面,问韩瑾修要不要一起玩。
丁妍竭力维持最后的理智,梁总那些人玩起来没个轻重,她身上早就伤痕累累,要是不清醒,她怕被玩死,抓着梁总的手求饶一般。
韩瑾修瞥了一眼呼吸急促的丁妍,对梁总说:"我就免了。"
丁妍一口气顺了一半,因为最难缠的梁总还没有帮她的意思,可她神志不受控,开始拉扯自己裙子,露出身上大片的淤痕。
韩瑾修眯着眸子看了一阵,丁妍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拽的春光大泄,他对梁总说:"我找些人陪梁总玩吧……"
顿了顿,又道:"我比较喜欢看。"
丁妍没想到,这喝的药效既不让她清醒,但也不让她糊涂到最后,她意识恢复的时候被陌生的男人压着。
身体里有异样,她哭叫出来,抬眼看,朦胧视线里场景已经换了,这是梁总的房子,她来过,这个卧室里如今一派荒唐淫靡,几个男人围着她,她听见他们在说深水炸弹,她顿时明白过来身体的异样来自于何处。
她剧烈挣扎起来,没能逃脱,反倒被梁总给了一巴掌,又有男人往她嘴里塞……
她呜呜咽咽,眼泪晕的睫毛膏眼影都糊掉,然后听见韩瑾修的声音。
他并没有参与在那群男人之中,只是坐在窗口椅子上抽着烟看,衣冠整齐完好,神色慵懒,饶有兴味问丁妍,"丁小姐不是挺玩得开的么?"
她从缝隙里窥见韩瑾修的脸,他分明神情淡漠漫不经心,但那一瞬她觉得他宛如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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