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就把她的头按下去,“谁要你说这样的话了,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我可是你相公,为你做事是理所应当的。”
他这句话说完,沛柔心里又是甜津津的了。
但她很快想起了织夏,“你还记不记得前生的织夏,她也是被我害了的。”
“记得。”齐延叹了一口气,“你前生是不是想去找那家人的麻烦,却没有找到?”
“那是因为我帮你动了手,把他们送到西北去服苦役了。她自己这样心狠手辣,跟着她的人也是如此,不足为奇。”
沛柔知道他方才说的“她”是谁,她也能理解齐延这样做了,却不告诉她的苦心。
若让她动手,这一次她一定会让何太夫人更难堪。可以她前生的手段,要比狠毒,根本就不是何太夫人的对手。
齐延动了手,以他当时的想法,也的确是并不愿意让她知道的。
知道那家人也并没有能够逃脱,沛柔心中的郁气稍稍疏解。她又问齐延,“那你知不知道,重乔对织夏有意?”
齐延一挑眉,“我倒是还真没注意到。我以为他总是想跟着我进内院来,是因为想多看你几眼,你在他心里可真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沛柔有些奇怪,“可是我也并没有常常看到他啊。”
“你是我夫人,又不是他夫人,做什么常常叫他看到。”齐延捏了捏沛柔的脸,“原来是看上了你的丫鬟。他今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沛柔把他的手拍开,“他一边哭,一边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清。我看他那样子,哭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应该是真的很喜欢织夏。”
“只是他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才一直没提。”
她瞪了齐延一眼,“你们主仆怎么一个样子,都是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不敢说出口。”
齐延就笑了笑,“难怪我和重乔那样合得来呢。那你答应了吗?”
沛柔便小小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织夏前生的事,她就是太不肯说了,所以我才犯了错。今生要将她嫁人,一定要亲口听她说一句她想嫁给那个人才行。”
“若是织夏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以后再给重乔好好找一个妻子好了。重乔那性子我也挺喜欢的,虽然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了,还有些憨憨的,不过待人倒是很真诚。”
齐延就看了她一眼,“我觉得重乔身上的憨气,倒是和你前生很像,难怪前生你们俩也处得来。”
沛柔就瞪了他一眼,拍了他一把。到底不舍得拍重了,还给他揉了揉。
“那,你祖母……”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亲祖母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成婚有七八个月了,再加上前生四年多,总有五年了。可她其实很少看到齐延有为了别人的事情动情绪的时候。
一次是前生永承二年,他的老师周老先生猝然过世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今日。齐延沉默了许久,她觉得齐延好像想哭,忙立起身子来,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齐延就浅浅地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也是凝香露。我不知道何氏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再说后面的事情,就带了些叫人无法释怀的惆怅。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四、五岁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何氏不是我的亲祖母,事实上,我连为什么所有的兄弟只有我不是养在母亲跟前这件事都没有搞清楚。”
“后来有一次,我被乳娘带着,在侯府的花园里玩,就遇见了一个老妇人。她生的很温婉,那时候也才是四十多岁,快五十的年纪,和何氏差不多,只是有些老态了。”
“她见了我,问我是不是延哥儿,我说我是,她就拿出她自己做的江米糕给我吃。”
齐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怀念儿时吃到的那块江米糕的味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她是府里的一个亲戚。我每次见她,总要隔上好几个月,每次我都会在花园里等她,她都会带自己做的江米糕给我吃。”
“后来何氏就发现了,她不许我再吃她的东西。”
“在那之后,我祖母仍然进了府,还是给我江米糕。我本来是想听何氏的话不吃的,可是我看着我祖母的眼睛,我没法说拒绝的话。就是那一次……”
齐延停顿了许久,才继续往下说。
“何氏觉得我吃里扒外,只要有我亲祖母在,将来就不会孝顺她,所以就在给她的茶水里下了凝香露。我祖母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好,不过三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我是许久以后才知道的。前生我时疫病好,去大兴见过我祖父。他说起我祖母从前,我才开始怀疑,祖母的猝然过世可能与何氏也有关系。”
“再后来我知道了凝香露,审问过何氏身边的孟嬷嬷,什么都清楚了。今生我也早该这样做了,若我能早些这样,织夏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前生到了后来,这世间可能只有思哥儿和其献两个人不怕我。不,或许思哥儿也有些怕我。”
“可今生又和你在一起,过了这许多美好的日子,内院的事情上,我居然又优柔寡断起来。”
齐延的语气里仍然夹杂着她没法忽视的悲哀,这份悲哀,也让她的心忍不住酸涩起来,她不想他这样。
她就又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这样的事情也能怪到我头上来,若是我早知道何氏比我想的还要狠毒,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你还是该跟我学学,我可是从来不含糊的。”
“是吗?”齐延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那常氏害你,在参汤里下药,你要拿她怎么办,总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吧?”
“自然不会。”小常氏欠她的太多了,她早晚是要收拾她的。不是现在。
“何氏还在养颐堂里住着,我们在时还好,等我们一搬出去,她恐怕又要摆起太夫人的谱了。父亲和母亲碍于孝道,只怕不敢和我们两个大逆不道的一样。”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她想听听齐延怎么说。
齐延便道:“从其献,或是你父亲那里调几名亲卫来守着养颐堂,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大夫进来替她看病,所有的用度削减到一成就是了。”
沛柔就轻轻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啊,头脑就是这样简单。这件事便交给我好了,我保证她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舒服。”
齐延就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沛柔别过脸去,“天机不可泄漏也。”
齐延就轻轻笑起来,又道:“搬家的事情,和何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爹和我娘那里我会亲自去说。说起来,我爹还不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若是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反对我们这样对待何氏的。”
“我娘就更不必说了,何氏给了她一辈子的小鞋穿,她不会盼着她好。这几日你只专心收拾东西就是了。”
沛柔原来想的办法,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们自己去斗。却还忘了这府里还有一个更是深受何氏之害的张氏。
齐延又道:“何氏她从没想过要如你祖母一般,用自己的品行来赢得大家的尊重,只知道用这些阴毒的伎俩,残害他人的性命来谋取自己的利益。”
“我甚至觉得,或许我诚毅侯祖父曾经的庶子与小妾,也是被她给毒害了的。老诚毅侯的确是个英雄,若他娶的不是这样的妻子,他的后代,一定也是燕梁的英雄。”
齐延从宫中回来,便直接去了感慈寺找她,一回了家,又忙忙乱乱的这么多事,来不及打理自己。
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更长,他一边说话,沛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齐延见了,就故意低下头,把下巴在她身上来回的蹭。
沛柔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方才这话说的不错,我祖母曾经也这样评价过,娶一个贤妻,对男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捧起他的脸,“哎呀,我们齐四郎怎么这样幸运遇上了我,生的美若天仙不说,还聪慧贤淑,真真是运气好。”
齐延的笑容更盛,伸出手扶住她的头,将她带过来迎上了自己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叫他很容易就沉溺了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闭眼,睁开眼睛看着昏暗光线之下的她。她是闭着眼睛的,看起来也很投入,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她将自己的唇瓣又往前送了送。
齐延的手已经游弋到了她白皙柔嫩如羊脂暖玉的背上,一用力,让她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他身上。她身上好像哪里都是软的,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他在这时候,忽然找回了当年他也还是个人事不知的少年时,第一次面对着她的感受。
他放开了她,她却有了几分迷糊,眼中有水气,眼角眉梢都是情意,隐隐含着他莫名停下来的怨怪。
他只是想和她说一句话而已,“年前或是年后,我带你去大兴见我祖父吧,叫他也见见我的好妻子。”
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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