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掌门之间其实本就没有深仇大恨,你们互相牵挂却又不肯先做那个放下脸面的人,这样撑着难道不辛苦么?”秋小落实在是为苏卿怜和陈数可惜,这两个人的渊源明明在很早之前就种下,也纠缠这么些年不止不休,可是俩人却甘之如饴,不肯放过彼此。
“不是任何人都配拥有你和少庄主之间那样相濡以沫的爱情的,我与陈数之间只能这般过一辈子,无论是谁先放下了身段,我们之间的情谊都会消散。他喜欢的我,便是这样不屈不挠非要与他抗争到底的我,而我所爱着的他,也是这样为了天下大义可以舍弃一切的模样,若是有一天他不是他而我不是我,或许在我们心中的那最后一点牵绊,也就就此断了。”
苏卿怜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淡漠,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又似乎她本来就知道她与陈数之间究竟怎样的相处才是最好的。
“若是有一天……掌门梦魂归天……”
苏卿怜朝秋小落微微一笑,笑容里已然只剩下了超脱和豁达:“他若是死,我绝不独活。”
“秋小落,替掌门感谢花主厚爱。”秋小落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冲苏卿怜一举,一饮而尽。
苏卿怜也满了一杯酒陪秋小落饮下,随后贴耳到秋小落的耳畔,悄声说道:“如果是我先死了,请你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陪我一起共赴黄泉,我希望即便我不在了,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秋小落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眼里含着泪,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卿怜坐直了身子,仿佛刚才在秋小落耳畔的低语只是一场幻觉一般,她将杯盏放下,朝秋小落一笑:“少庄主一直看着你,你该回去了。”
秋小落闻言扭头一看,果然,凤轻鸿的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回头也丝毫不避让,反而扬起了一抹阳光的笑容。
秋小落道了一声好,便起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前。
秋小落这边才坐下,那边就有些心疼地拍了一下凤轻鸿的肩膀:“你多吃点,总是喂小花做什么?把它吃胖了以后该养不起了。”
凤轻鸿这边还没说什么呢,那边小花的鼻孔就冲着秋小落的脚踝喷了一口热气以示抗议,这一下,秋小落附近的人全都笑得直打跌不说,柳兰汀甚至还伸手轻轻碰了碰小花的耳朵笑道:“没事,小落要是养不起你,奶奶养。”
“奶……奶奶?”凤轻鸿和秋小落对望一眼,俩人都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柳兰汀又摸了摸小花的脑门说道:“小花可是咱们轻鸿和小落的救命恩人,小落又喜欢它,让它认我做奶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说得小花可是受用极了,直接凑到了柳兰汀的身边不说,甚至还冲着柳兰汀露出了一个甜腻腻的只属于兽类的笑容,这一下可把柳兰汀给笑得前后打跌了起来。
秋小落与凤轻鸿见到这席间其乐融融的,自然是打心眼里高兴,也就随着小花和柳兰汀一起叙“祖孙情”了。
“小落,你尝尝看这个,刚才小花吃了可开心了。”凤轻鸿从自己手边夹了一块肉放进秋小落的碗里,笑着说道。
秋小落瞅了一眼那块粉蒸肉,佯装发怒地看着凤轻鸿:“好啊,你这是把我比成小花了是不是?”
“你要真的能变成小花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俗事找上你了。”凤轻鸿放下筷子,神情间略有悲伤。
秋小落本来提起筷子插进了肉里,听到凤轻鸿这般言语,反而将筷子拔出来放到了一旁:“这世上不如意事情十之,就算是小花,不一样险些被烤成了烤花豹?”
小落这边悄悄嘲笑了一番小花,那边,依偎在柳兰汀脚边的小花就狠狠瞪了一眼秋小落,那眼神委屈巴巴的看得人忍不住便弯起了一抹笑意。
“往后的事情你有把握么?”凤轻鸿笑归笑,但也知道轻重,他明白眼前的和乐不过是假象罢了,一切真实全都潜藏在这样的假象之中,他们被动得很,不知道陌焚何时会出现,只能消极备战。
秋小落听凤轻鸿这么问,突然夹了一头清蒸的虾放入凤轻鸿的碗中:“你看,就像这头虾,谁也不知道它本来应该被谁拿走,但是我下了筷子,所以它进了你的碗。这世上的事情难道不正是因为如此才生动有趣么?如果我们知道陌焚何时会出现,何时会对我们下手,那不就没有意思了么?”
秋小落这个比喻让凤轻鸿捧腹大笑起来,他身上的烫伤把大部分皮肤都给烧坏了,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牵动了太多肌肉,使得凤轻鸿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痛楚,但是开心却是真实的:“小落,你不就是不知道么?还说的这么深邃,哈哈哈哈。”
秋小落瞪了他一眼,伸手点了凤轻鸿的穴位,硬是让他止住了笑意:“你笑起来那么疼还笑,是不是傻啊?”
“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想不笑都难啊。”凤轻鸿眯着双眸,语气柔和得好似初春的微风,带来了无限生机与喜乐。
秋小落白了凤轻鸿一眼,叹息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真的么?那真好。要是你拿我有办法,那么迟早会厌倦我的。”凤轻鸿非常满足地笑得露出了两颗牙齿。
“我带你回去休息吧,出来太久小心伤口感染,反正小花有夫人照顾,也用不着我们喂食了。”秋小落见凤轻鸿说的话多了脸上便露出了疲态,干脆半俯下身子瞅着凤轻鸿,想带他下去休息。
凤轻鸿看了看秋小落,颔首同意了。
秋小落同陈数知会了一声,便独自扶着凤轻鸿一点点挪出了后堂,从另一条小径拐去天池了。
“小落,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到,所以才希望我尽早离席的?”凤轻鸿被秋小落搀扶着走了不多时,等到四周没有人了,他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秋小落愣了愣,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只是直觉。”
秋小落闻言摇了摇头,啐了凤轻鸿一口:“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我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跟秋离说,但是送你回去真的是因为你太累了,我……我现在已经基本上全好了,可是你不一样,心火给你带来的伤势几乎是不可逆的,所以你必须安心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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