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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 > 秋小落陌焚 >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冥火(4)
 
可是秋离的问题,却在荒山之上,被她自己暂时给埋下了。

荒山之中的秋离,居然拥有了天尊分身的能力,甚至能够预知一些琐碎的小事,这让秋小落把对他的怀疑一下降到了冰点,也因此不再继续怀疑秋离的身份,可现在,长清却把这个问题明明白白摆在了秋小落的面前。

秋小落在这一刻后悔了,她本不该这么明白地让长清把这一滩浑水搅浑,她本来,还可以糊里糊涂地当做不知道,仍然继续信任秋离。

“你看,我说过,你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其实挺好的,秋离对你没有坏心思,虽然他的确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伤害过你,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为你好。”长清看着秋小落脸色变了又变,似乎难过至极,到底还是没忍心,安慰了一番秋小落。

可秋小落却拒之不受:“我不用你安慰,我心里明白,秋离……我只是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陌焚已经只差最后一个残魂了,秋离的命也已经如置火烤,虽然秋离的确做了一些难以让秋小落原谅的事情,可秋离的的确确是真心待她的,作为兄长,秋离是秋家最称职,也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

秋小落不能坐视不理,却也多少对秋离有些隔阂。

“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是试图逃避一些本该承担的事情,你不是一般人,你会明白究竟什么当为什么不当为。我借妖之婴的力量与你交谈,其实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再见了。”

“长清,我不懂你的意思。”

秋小落这回却是真的惊慌失措了。

长清借着妖之婴的躯体微微一笑,笑容温和恬淡:“凤凰心血已然与你合二为一,我也会陷入沉眠,不出意外的话永远不会再醒来了,你是天尊选定的妻,从此以后由你陪伴天尊,我很放心。”

“长清,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共生么?我与你本就是同一人,你怎么会一直沉睡下去?是受的伤太重了还是……”秋小落结结巴巴地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似乎根本问不完一般。

妖之婴却伸手堵住了秋小落的嘴:“小落,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长清此人本就不存在,那只是在天尊下世之后,我竭尽全力所幻化出的一个幻象罢了,除此之外,我无法与任何人沟通,现如今你的黑色心火已经渐渐成熟,我也放心了。”

“不,不对,长清,你怎么忍心丢弃我一个人?”秋小落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她本以为长清是凤凰的化身,怎么会……

“你明明,被捆缚在桃花树下,怎么会消散……”

长清微微一笑,借用妖之婴的手心,开出了一朵桃花:“花开了。”

“长清……”秋小落浑身战栗。

“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长清的话音渐渐消散,妖之婴眉心的凤凰痕迹亮了亮,最终彻底烙在了妖之婴的眉心。

秋小落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的力量一般,瘫倒在了意识海之中。

“你别难过,长清只是顿悟了,花开了,他也就该走了。”妖之婴捧着秋小落的脸,语气温柔:“就像当你有一天足够强大,强大到不需要我的意识了,那么,我也会离开。”

“你们明明都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变成别人的东西,失去所有意识,甘愿做一个行尸走肉?”秋小落不能理解,为什么长清明明在等待天尊回归的久长岁月里,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能够与人交谈了,却还要自己将自己打散,难道拥有自主的意识,不是一件好事么?

“人生苦多甜少,拥有记忆与思维,就要经受种种快乐与不快,我也好,长清也罢,哪怕是天之婴,我们都只是你们的能力所具象出来的实体罢了,拥有意识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只是现如今天尊不曾觉醒,而你也还需要扶持,因此我和天之婴才会出现,甚至成长。”妖之婴说到这里,声线终于有了一些颤抖:“你可知道,为什么泱从上古活到如今,仍然不死?”

秋小落双手紧紧握拳,摇头。

“那是因为,他选择了避世。这九州之地,唯有遴选天尊与诛杀妖王这两件事,才能让他从沉眠之中醒来,他经历的少,便不通人情世故,也因此,他才能一辈一辈长久地活下去。”

“那样难道不孤独么?”秋小落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

“恒久的生命总要承载永恒的孤寂,你是否想过,若是有一天你身死,而长清再次涅盘,他会是什么感觉?昔年天尊弃他而去,作为兽仙,他已经苦苦煎熬了几百年,直到有了自主意识,直到堕世。若是有一天你也死了,难道你忍心让长清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么?”

妖之婴说着说着,滴下了一滴泪:“长清还是凤凰,它仍然还陪伴着你,这样难道还不够么?”

秋小落颤抖着双唇,捂住了心口,一下栽倒在了意识海之中。

妖之婴退开三尺,亲眼见着秋小落的魂魄上,长出了一棵桃花树,那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他朝着妖之婴微微一笑,然后碎裂成了无数光斑,消失不见,那一刻,桃树缀满了花枝,花瓣铺满了秋小落的魂魄,也在秋小落的心上,开出了一朵花。

“小落,接下来的路,我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秋小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长清还是个翩翩少年郎,终日陪伴在天尊的身边,不知喜也不知怒,天尊走到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天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的眼里无悲无喜,表情也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有一天……

“天尊,妖皇率领妖界散兵,已经攻上天界了。”

天尊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起身,朝外头走去了。

长清一把抓住了天尊的衣襟,这是第一次,他伸出了手。

“怎么了?长清?”天尊被长清一拽,顿下了脚步,回眸笑脸盈盈地看着长清。

长清直愣愣看着天尊,百年不曾变化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可是他学着天尊的模样,却怎么也做不准确,只能牵起一个很奇怪的表情,问道:“天尊,为什么妖皇要跟您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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