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阿里克斯曼皱着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
“父亲,听说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找了不少人找你,可是都没有找到。”布洛宁说,阿里克斯曼转过头看着他,说,“我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
布洛宁好像有意打断他们的谈话一样,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迪拉德也向布洛宁的方向看了看,阿里克斯曼只见他们那样对视了一眼,布洛宁总不至于会看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迪拉德?”
“我想要让布洛宁到我那里住一段时间,但在这之前我得跟你这个当父亲的谈谈。”
阿里克斯曼听到后并没有立刻跟随他的说法想到这个问题,他突然想到布洛宁将伊莱莎带到这里,却没有在这里见到她,也许她回到了南部王国,也许只是早早睡觉了,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问。
“我不知道——”曾经的阿里克斯曼并不是特别在乎家人陪在身边的感觉,可刚刚经历这样的事情,突然间他觉得这个时候家人变得无无比重要。他希望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与他的妻子和儿子围坐在花园中,吃点东西,聊一聊身边发生的变化,这样的愿望应该很容易疏解他内心的烦躁不安。尽管他的这个想法并不完整,他不想,但索尼娅已经被女王把握在手里,身为父亲的他现在也只能希望她能过得快乐一些就好。
“我希望布洛宁能留在宫中一些日子,如果你也能留下来就更好了。”
迪拉德一副茫然,茫然加失望。“你看,我到这里已经十日有余了,我抛下了国家的事情不管,只为了到这里跟你商妥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了回城的准备,预定明天就会回去了。”
“十日?”虽然阿里克斯曼没有记清自己在路上究竟行走了多久,但他估计迪拉德应该是在他上次回来之前就来了。是他将安萨斯带回来的那次,迪拉德的话又让他想起了安萨斯的事情,对了,他还需要找时间将这件事处理一下。
阿里克斯曼咽了口闷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获得了解脱,可是没想到事情却并没有他想到的那样明朗,当然,他是可以将这些事情抛之不顾的,但若那样的话,他会更担心自己难以入眠。
“当然。”迪拉德肯定地答道。
“我想我应该不至于让你在这里等候这么长时间,所以,这是你的最真实目的吗?你只是想把布洛宁接过去待上一阵?”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老哥。”迪拉德露出了长久未见的严肃模样,“我还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培养他。”
阿里克斯曼微微嘬了一口杯中的酒,咽下的少的可怜,“这不是你说话的方式,迪拉德,你的话说的让我都有点不明白了。”
“哈。”他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硬生生的痛感让阿里克斯曼感到自己还身处现实之中,只是这昏黄的灯光,各种灯光不曾照到的阴暗角落却总让他以为这是自己睡过去的一个梦。
“这的确不是我的方式,我曾经是不怎么在乎你们口中所谓智慧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那太——徒有其表了。”
徒有其表?这真是彻底颠覆常人理解的说法。
“但人一老便很容易变得孤独,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力量相比以前减弱了不少,真的,我痛恨这一点。我很长时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有时只是看看朝阳和夕阳,你知道,在巨岩城,这一幕可说是苍凉至极。”
阿里克斯曼想起,记忆中的巨岩城是用石头垒叠而成,虽然几个国家的建筑基本上都是由石头筑成,但其性质却与巨岩城完全不同。简单说,其它国家建筑所用石块看起来像是新开采出来,新打磨成样的,而巨岩城则的城堡则有一种浮在地表,犹如从大地中升腾起来的一样。从历史上说,阿里克斯曼觉得巨岩城给人的印象是从人还未出现的时候它便存在,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人们无法解释它到底来自于何时,出自谁的手中,而是那切合自然的感觉,让所有人被迫接受这种本来自于自然的敬畏之感。当然,对于一个俗人来说,巨岩城也可以说是一个被茅草侵占了的失落之城,但阿里克斯曼从没有这样觉得,巨岩城一半在山外,一半在洞中,里面不需要火焰来照亮,自然放光的晶石形如异宝,在深层中居住的人就是依赖这种光来生存。
有时,他也确定不了巨大的巨岩城洞内的支柱到底是人建造还是大自然的杰作,人们盘行其间,从最外面进来的物资只能依赖人用手推车推上半天才能到达深层的居住区,然而,在那里面还有一些连他们都未曾探知的地方,没人知道那些奇怪的隧道最后会通到哪里,而洞穴的深处是否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跑出来。但他们一直都以安然的态度处之,迪拉德所住之处,是整个城堡最高的地方,是嵌出山体以外的部分——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不动地方便可以欣赏到朝阳和夕阳的地方。
先前,在平和的日子中,阿里克斯曼与迪拉德曾经讨论这个问题,他觉得他应该建立一个家庭了,但是迪拉德却总是不以为然。对方并没有明确告诉他是如何解决对女人的渴求的,他所迷恋的只是各种武器,有这样的一个国王,阿里克斯曼是有证据想他的王宫里储存了比所有其它国家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的兵器,并且,这些兵器不仅仅有着相当好的金属质地,在美观加工、宝石镶嵌上的艺术也足够精妙,每一个与巨岩城建立关系的人都十分希望能够从自己的朋友手中获取一件产自巨岩城的宝贝,但是他们行为谨慎的要命,外人一直不被允许进入深层区域。当他获准参观巨岩城深层建筑的时候,还被迪拉德炫耀了一通,他说他们的关系就是一个机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他带他来到这种地方。所以,那个地方他只见到了一次,中间突破了层层被严密把守的门,经历了一段段惊险的峭壁、岩桥——
所以,一直以来,阿里克斯曼以为对方对这些宝藏的痴迷让迪拉德无心操劳其它的事情,并且,这些东西一经毁坏便不会再有。但后来他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迪拉德生活中很多时候还是喜欢在外活动,不论是被山崖覆盖的阴影之下,还是阳光能够透过的圆台、操场。他的身边培养了许多剑术精到的人,只是听说,便很少有人会想去跟他们的剑士战斗。迪拉德又喜欢将钱和宝物压在年轻人身上,他对自己每一个看得上的战士都会给出一大堆奖赏,有时这些钱会让一个人摆脱一辈子的孤苦生活。
而这一点,不得不让阿里克斯曼想到迪拉德的目的是否与这一点有关。
“所以,你想带着布洛宁走,让他做这苍凉的陪衬?”
迪拉德笑了起来,匆忙而发傻,布洛宁也微微摆出了笑出来的表情,但对他来说也只能算苦笑。
“你总是爱把问题想得这么严重,我真希望你某一天也能把所有问题放下,像我这样爽朗地笑笑。如果你想听现实话题的话,我也不想布洛宁成为下一个你,并不是所有国王都像你这样,阿里克斯曼,你得承认这一点。”
当然,阿里克斯曼一直都认为自己与别人不同,问题是,如何改变?阿里克斯曼几乎想象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理由。既然不开心,勉强笑起来也只会是枯萎的笑。
阿里克斯曼转过头看了看布洛宁,他似乎并不高兴,这一点违背了他以前总是对他说迪拉德是怎么好的一个人的判断。这件事并不是邀请他到巨岩城玩耍,观看景色,阿里克斯曼对布洛宁的要求早就让他失去了对一切游戏的敏感。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自他一出生就对自己的身份表现的像模像样,这一点让许多人都十分惊讶,即使阿里克斯曼自己也在心底产生丝丝兴奋,没有什么比教授一个人接替自己更让人操心的了,马瑞米就是一个例子。
看着他纯真而迷茫的面孔,阿里克斯曼想起了妻子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布洛宁长大了会迷倒多少少女,我想你应该尽早做好这种事情的防范才行。”他也曾开玩笑地说,“防范布洛宁,还是那些少女?”不过,这已经是多年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他五岁?还是六岁?时间太漫长,他能够记得这句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的没错,迪拉德。如果让你把布洛宁带走的话,我会很想念他的,不过如果你确定这对他有益,那我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从这些话开始到最后,阿里克斯曼一直在注意布洛宁的眼神变化,直到最后将话说完,布洛宁才突然表现得如同末日降临一般,他的眼中唯一一点光芒消失了。
“我保证,他会在回来的那一天变得跟野牛一样强壮!快来人,给我一个杯子,我的杯子让你们的国王霸占啦!”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我又要将自己的儿子也赶走?在看过布洛宁的表情后他忽然想到自己虽为一个智者,却注定要变成子女讨厌的人物,这对他来说真的十分可悲。但迪拉德说的没错,布洛宁在这里已经很久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了,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答应他到南部王国去散心。如今的决定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历练,他知道迪拉德锻炼他的方式会与他在宫廷中的完全不同,若非如此,他不会选择让布洛宁去巨岩城浪费那些时间。
但是如何让他能够开心一些呢?阿里克斯曼几乎想不到任何办法,毕竟,若他对这个决定是讨厌的,他的聪明也会让他完全知晓这件事来源以及究竟意味着什么,通过欺骗的途径不会让他有任何改变,反而可能会让他彻底恨透他这个做父亲的。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阿里克斯曼皱紧眉头,幻想中,他几乎将自己的头皮抓破。
“我只有一个要求,迪拉德。”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说。
“什么要求?”迪拉德欢笑着去拿酒杯,精神愉悦地说。
“也把伊莱莎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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