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白色的医院长廊, 林寒坐在椅子上, 来来往往并没有什么人,他闭目养神,脸颊上一冰。
抬头, 半眯眼, 小姑娘手里提着早餐,笑弯了唇角。
林寒恍神, 拉过她扣进怀里, 她小声惊呼出来,白色羽绒服一片凉。
“你怎么来了?”耳边沉沉的声音, 姜拉一怔,搂紧他的脖子,“过来看看你。”
她从他怀里起来,把手边的早饭递过去:“吃饭了吗?我给你买了点楼下的小笼包。”
她打开纸袋, 从里面拿出他昨天带去的饭盒,打开, 浓郁的肉香:“给你。”
姜拉掰开木筷,磨了磨上面的小刺,递过去,林寒沉声道谢,夹起一个小笼包, 他想到什么,转头问:“你吃过了吗?”
“吃了。”姜拉点头,“我来的路上吃的。”
林寒点头, 伸手轻柔捏捏她的脸蛋:“辛苦了。”
“你瞎客气什么!”姜拉拿下他的手,捏捏他的温暖的手指,“快吃饭,好好吃饭。”
林寒吃两口,旁边的小姑娘轻声问他:“林叔叔的情况如何,稳定了吗?”
林寒点头,顺手递给她一个大袋子:“全都在这儿了。”
姜拉打开,全是各种检查单,她瞥了一眼,随口问:“我可以看吗?”
林寒抬头,无奈的眼神:“不然我给你干嘛?”
姜拉笑,喜欢这份被他相信的安心感,她拿出来几张,一张张看过去,林叔叔心脏不太好,手术过后已脱离危险,现在正在ICU里观察。
她看了眼手里的一张张A4纸,翻来覆去,脑中突然有什么弦断了,她问:“三哥。”
“嗯?”林寒已经吃完了,他把饭盒放在一旁,拿出豆浆喝。
他随意瞥她一眼,姜拉问:“就是啊,很久很久以前,高一上学期,王梓清是不是给过你一张林叔叔的检查单?”
很久很久以前。
林寒感到好笑,他点点头:“是,你怎么知道,每年我爸体检以后,她都会复印一份检查单给我。”
怪不得——
与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在一起,教室门口,王梓清把他叫走,回来后,他带了张A4纸。
舍友的小道消息说,他俩有一腿,因为林寒接过她的情书。
姜拉细想,她那时候好像还吃醋来着。
她往右看,绯闻男一号喝完了豆浆,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剥开,递到她的面前:“吃糖吗?”
一时间不知道是涌上了什么冲动,姜拉只觉心底甜的不行,她接过糖,含住,抬头去抱林寒的脖颈:“我要一起吃。”
林寒吓一跳,没想到小鸵鸟这么主动,他瞪大眼,被动地承受她的热情,一夜没睡,醒来就是这么一份大礼。
不得不承认,感觉还挺爽的。
“咳咳,我们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远处有人缓缓走来,带着满满的调侃,姜拉脸一红,慌忙分开,林寒却不让她走,扣紧她的后脑,比刚才还有热情。
“嘿!还亲上瘾了!”
毕然气得不行,唐悠悠嫌弃地扫他一眼,林寒也不想便宜他们,试探两下就和姜拉分开。
低头,小鸵鸟脸红的不能看。
他勾唇轻笑,调侃她:“刚才不还挺勇敢吗,这么快就不行了?”
姜拉锤他:“林寒!”
手却被他握住,放在胸口,沉稳用力的心跳:“我在。”
“行了啊,适可而止,别虐狗了啊。”
林寒牵姜拉的手,抬头,已然是另一副表情:“你们过来了?”
“嗯,姑姑怕你累,说让你回去睡会儿,她马上就过来。”
毕然解释道,解释完,他坏笑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过我看,你现在应该比任何时候都精神啊。”
“再守上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
林寒自动忽略他的调侃,问:“姑姑呢?”
“办公室跟主任说话呢,马上就过来。”
“那行。”林寒点头,拉着姜拉一起站起来,“我撤了,你告诉我姑,老爷子情况稳定,我睡一觉回来。”
毕然挑眉看他,挤眉弄眼:“你们……”
林寒了然,好心问他:“想知道我们去干啥?”
“嗯嗯!”毕然点头如捣蒜。
林寒笑,拍拍他的肩:“你找个老婆就懂了。”
“……”滚!
出了医院,姜拉呆呆地看身边的人,他拦了辆车,开门让她先进。
“我们去哪儿?”
林寒坐进来,一愣,揉揉她的头发:“回家,睡觉。”
他没开玩笑,出租车真的停在了陈九安小区门口,进门,林寒把她的包放进沙发,拉着她直接进他房间。
这……这么直接的嘛?
姜拉有点慌,挺尸般躺在床上,林寒拉开被子躺到她旁边,搂过她的肩,在她额头上吧唧一口:“乖,睡吧。”
姜拉紧张地呼吸都乱了,她挣扎说:“我……我不困啊。”
“不困?”
林寒睁开眼,她原来粉嘟嘟的卧蚕现在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的黑眼圈,他温柔抚上她的熊猫眼,笑:“都跟国宝抢生意了,还不困呢?”
姜拉脸红,低下头,林寒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揽过她,抱住,笑笑:“睡觉,盖着棉被纯聊天。”
姜拉一开始还挺紧张,但林寒果真如他所说,老实抱着她,没多久,旁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渐渐地,她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姜拉就请了一天假,下午就要回去,两个人简单吃了点饭,林寒把她送去车站。
林寒不放心,再次提议说:“不然还是叫你爸来送你吧?”
“不用。”姜拉摇摇头,“没关系,坐这趟车很快就到,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你放心吧。”
林寒眯了眯眼,问她:“拉拉,我还没问你,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不用啊,今天休息。”姜拉偏转开眼,“过年嘛,老师体谅我们。”
“真的吗?”林寒认真看着她。
“嗯!”姜拉重重地点点头。
林寒没说话,还是看她,好久,他低下头:“拉拉,你根本不会说谎。”
姜拉低下头,弱弱的声音:“好吧,其实我请假了。”
林寒一怔,问她:“叔叔阿姨知道吗?”
“知道。”
知道就行。
林寒放心了,他问:“你父母怎么说的?”
“让我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哦。”林寒低下头,想到什么,轻笑,“那我这,算不算也是父母那关通过了?”
“……”你讨厌!
寒假很短,元宵节后一天,姜拉他们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马上高三,课程变紧,这学期有六门会考,压力一下子就变大了。
林寒转去了实验班,两个人之间的楼层隔远了,只有每天中午在一起吃饭k书。
林阔天的病情也稳定下来,虽然还在住院,但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期中考试后,学校召开家长会。
姜拉他们没事做,难得周末,就约到一起玩。
唐悠悠要考戏文,她最近狂补青春电影,迷上了滑旱冰,非要拉着三个人去溜冰场体验一把做女主角的感觉。
毕然和林寒是没有意见,只有姜拉,她从来都没滑过旱冰。
交上钱,姜拉随便挑了双白色旱冰鞋,她拿着坐到地上,林寒跟在她后面,顺势蹲在她旁边。
“三哥?”
姜拉没懂,林寒单膝跪到地上,帮她解开鞋带。
“我自己来!”姜拉连忙阻止他。
林寒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她:“你会滑旱冰吗?”
姜拉摇头:“不会。”
林寒又问:“你穿过旱冰鞋吗?”
姜拉还是摇头:“没有。”
“所以我来。”
毕然和唐悠悠换好鞋,互看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林寒垂着眼,解开她的鞋带,把鞋脱下来,套上白色旱冰鞋,勒紧鞋带,抬头问她:“紧吗?”
林寒摇摇头:“不紧。”
“松吗?”
“刚刚好。”
林寒点头,帮她系上蝴蝶结,姜拉早就迷糊的云里雾里,她呆呆看着林寒帮她穿好另一双鞋,然后戴上护膝。
他抬起头,极黑极亮的眼眸正对她:,专注地说:“好了。”
姜拉轻咬贝齿:“谢谢。”
林寒很快穿好自己的鞋,唐悠悠两个人已经进去了,他看姜拉,还坐在位子上不动。
他滑过去,问她:“怎么了,害怕吗?”
姜拉老实地点点头:“是有点。”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林寒伸出手:“来,手给我。”
姜拉把手放上去,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重心不稳,她“啊”向前倒,林寒眼疾手快抱住她,两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他们动静很大,很多人都看热闹,姜拉脸红,捂着脸坐起来,林寒坐起来,揉揉后脑勺,调侃看她。
“拉拉,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我没有!”
姜拉又变回了小鸵鸟,林寒站起来,半蹲看她,再次伸出来:“慢慢起,重心前倾,别怕,有护膝不会摔疼的。”
姜拉抓紧他的手,深呼吸两口,慢慢站直,脚下一个打滑,林寒抱紧她,她两手搂住林寒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林寒轻笑,抱紧她,单手轻拍,话里藏不住笑意:“能站起来吗?”
姜拉使劲摇头,怕得声音都发颤了:“不能!根本站不住啊!”
林寒还是笑,就这样半撑着她走到旁边,哄她:“坐下吧。”
“好!”姜拉慢慢向后坐,林寒抱着她一起往下送,屁股着地后,她放心了,深呼一口气,坐下了。
姜拉的脑门已经沁出了汗珠,林寒擦干她的汗,笑着问她:“还滑吗?”
姜拉摇头:“不要不要。”
林寒笑着勾勾鼻尖:“你等我下。”
他转身滑走,姜拉看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他滑到自动售货机,扔进去硬币,掉出一瓶奶茶。
他弯腰拾起来,转身,回到姜拉面前,穿着旱冰鞋的他比平时要高,身材修长,好看的不得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姜拉已经脱下了滑冰鞋,林寒把奶茶递给她,笑眯眯地瞥一眼脱在旁边的鞋:“确定不滑了?”
姜拉拧开瓶盖喝一口,后怕地点点头:“确定。”
林寒点点头,也坐下来脱鞋,姜拉看他:“你也不滑了?”
“嗯。”林寒边脱边问,“你想去玩什么?我陪你。”
他蹬上自己的鞋,拿过她喝了两口的奶茶,灌了两口,喉结上下滚动。
姜拉奇怪地看着他:“你……你不是不喝……”
林寒点头,特别自然地拧好瓶盖,随口接了句:“你不是喜欢吗?”
你不是喜欢吗……
姜拉怔住,呆呆地看着他,林寒探头,勾下她的鼻梁:“怎么了?”
“林寒,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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