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去秋来,临近夏至,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阳光燥热,君慕不准她怀有身孕还在阳台外晒太阳,却又敌不过她的软硬兼施,他只能让人在家里的阳台上弄了个大大的遮阳伞,放上遮阳的棚架。
看着小区里频临高三准备高考而忙碌起来的孩子们,簌歌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高三,对她来讲并不是一段很好的日子。
至少那一年,她刚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事情,她妈妈去世了。
妈妈的葬礼上,来的亲人很少很少,记者却格外的多。
很多闪光灯交错在满眼的黑色中,她想去阻止,可是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那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不是南家三小姐,也不是凤太太。
除了南启天和南宿枫,她没有见到该来的那个人,南珞飞。
听说,他正在国外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第一任老婆死的时候他没有来参加婚礼。
他不来似乎对她来说,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印象中的这个爸爸,除了几年前和妈妈离婚之后来看过自己几次之后,就以“非常忙”为借口,没怎么接触过了。
后来,还不知道是哪个闲得发慌的记者挖出了南珞飞的家丑,才把她和妈妈曝光在媒体之下。
一个事业家庭成功美满的企业家,原来是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无良负心汉,这噱头,多么成功的勾引出人们那庞大的八卦之心啊。
所以,为了躲避记者们的炮轰,南珞飞让南启天和她的亲哥哥南宿枫出来打温情牌了呢。
她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站在灵堂的角落里,看着南启天周旋在那些记者中,勾唇冷冷的笑。
直到印象中,那个清俊儒雅的男人走向自己,问她饿不饿时,她才不那么漠然。
是她在国外留学终于回来的亲哥哥,南宿枫。
妈妈在世的时候,很惦记的一个人。
她只知道,当他笑容干净,俯身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觉得温暖。
所以君慕说过,南宿枫那个时候是她的致命伤,只因为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南宿枫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后来葬礼结束,她被接回南家,那个家,对她来说,陌生的可怕。
虽然陌生,但她那个时候天真的以为,有哥哥在的话,什么都不用害怕。
只可惜,南宿枫在南家没待几天就回国外的学校去了,留下南馥雅和沈雅茹与她作对,刁难她。
她方簌歌也不是任人踩捏的软柿子,该反抗的她都会反抗。
只不过,那个一月才回来几次的爸爸并不怎么为她主持公道,久而久之,她除了经常在学校里上课外,就是去傅之昂家赖着,不然就跑花阁里面待着。
记忆的深处,她总是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周遭的人都被她负气的当成了加害者。
所以,她忘了南宿枫离开的时候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因为被她遗失了。
她和容澈相识于高二那年,恩,算是因为一个“斗殴”事故吧。
她有时候在学校听那些胡子白花花的教授讲课听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就会跑到花阁里去喝鸡尾酒。
她很奇怪,她酒量从来就不好,一点儿酒精就会让她醉的大睡一觉。
可是,她在花阁喝鸡尾酒从来没醉。
后来,是服务生偷偷的告诉她,是容澈吩咐他们给她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可能,容澈是被她喝醉的模样吓到了吧。
她记得高三那年生日宴,傅之昂呼朋结伴来花阁给她庆生的,所以她就被那群“蓄谋已久”的“狐朋狗友”给灌醉了。
据傅之昂后来口供交代,是容澈出现打断敬酒的那一环节,半路把她劫走的。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容澈开车带她先离开了。
那个时候,她醉的有些迷糊了,任由容澈带自己上车,然后继续睡觉了。
后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她正靠在容澈肩膀睡得十分不雅观,那个所谓的“不雅观”呢,就是她一边睡一边说梦话,似乎,还对容澈拳打脚踢。
而且睡梦中,还自带把沈雅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得罪的功能。
这也是容澈后来和她讲起来的时候,有些谛笑皆非的缘由吧。
他说,他会帮她保密,然后,这个有点丢人的事实就真的被他永久的保存了起来。
他,一向说到做到。
容澈就是这样,默默的陪伴在她身后,静默无声的温暖着她。
在她难过的时候替她擦掉眼泪,在她摔倒的时候扶她起来,并且告诉她,不管她飞的多高走的多远,他会陪在她身后,一步一脚印,不离不弃。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的结局却没有善始善终。
多年后,重温柏溪拍的那些照片时,她似乎还会看到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
在夕阳的余晖下,他唇角的笑容是那么令她熟悉,依旧温淡如水,干净得纯粹。
他在说,簌歌,我喜欢你。
那年夏天,花阁里面和他的相遇,是她方簌歌人生为数不多的幸运。
时间不老,事情的发生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回首再看过去,她好像是沉浸在过去,看别人的故事。
再后来的发展,沈雅茹眼里容不下她了,就暗中勾结胡佐找来了社会上的混混,企图把她绑架之后送给南启天。
是的,那个时候,沈雅茹看出了南启天对她的不一样。
就有了后来她和凤君慕纠葛,其实归根到底,她是否需要感谢那场灾难的制造者呢。
让她遇见凤君慕,留下了最温柔的悬念。
让她在这爱与不爱的纠结中,体会了很多人生不一样的情感。
让她最终和凤君慕执手,结婚生子。
和凤君慕在一起的时候,她大二了。
起初,她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很天方夜谭,她没想到凤君慕会答应她这么荒谬的请求。
他看起来那么冷傲的一个人,高高在上,果断独裁。
当然,现实的骨感还是让她自己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因为凤大总裁人前人后千面郎君的一面被她看到罢了。
画风转变太强烈,她有点不知所措,所幸的是,后来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了解了他,明白了他。
君慕好强大男子主义,却也懂得知进退。
他所在的环境,逼得他要不断地变强大,才能保护住家族产业。
或许,这是凤家男人的一个通病。
她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夏天,湛蓝的天空下空气依旧燥热,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的鸣叫,她趴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睡得正香。
清风湿润,她并不觉得热。
那时,凤君慕接了总公司的一个项目,去美国参加研讨,需要去一个星期。
就连下课的空隙她也不放过,继续埋首课桌补眠,直到同一个系的同学进来摇醒她示意她看看窗外时,她才发现了不知道何时回来并且出现在她学校的凤君慕。
他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枝叶葱绿茂盛的香樟树下,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他那双深邃魅惑的黑眸在阳光下好像有淡淡的光华流动隐藏,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
这张脸不管她看了多少遍,一个不留神还是会经常栽倒在他不经意的笑容里。
“你男朋友吗?怎么没听你说过的?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只不过看你睡得那么沉,没忍心叫醒你。你说,我们怎么能忍心让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物在树底下站了那么久,如此权衡之下,就只能牺牲你了簌歌。所以,我就来叫醒你了,他是你男朋友对不对?!”同学聒噪的声音依旧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响着,簌歌脑袋里因着凤君慕的出现而乱哄哄的,等到她离开了教室下了楼梯到了他面前,她还是有些懵的。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在学校也能这么随性,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凤君慕轻轻的笑,好看的眼眸微微弯起,在簌歌眼中好看到不行。
簌歌讪讪的笑着,没想到第一次在学校见面,她那嗜睡的蠢样子就被他瞧去了。
“不是要等到后天才回来吗?”
“等不及了。”他清冷的尾音里带着一丝簌歌还没察觉到的笑意。
“恩,恩?”等不及什么。
等不及见你,等不及和你继续说说话,等不及宣示我的所有权。
簌歌还没问出口,凤君慕就单手搂过她,低头吻了她。
教学楼里传来阵阵口哨声起哄声,还有女生羡慕的惊呼声。
凤君慕看着簌歌因为害羞而渐渐红了的脸颊,嘴角含笑的提醒道,“簌歌,你脸红了。”
簌歌迷迷糊糊中被凤君慕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吻,她只知道自此之后,学校那些追她的学长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一根寒毛都没被她瞄到。
直到后来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时候凤总裁是来她学校警告情敌的啊。
新婚的时候,每个早晨从他怀中醒来,她总是偷笑着描画他的眉眼,因为以后的以后他就是她的了。
厕所里的牙刷毛巾要分颜色放在一起,因为那样就有夫妻的感觉。
他去上班,她会在衣橱边上打转,帮他挑颜色合适的领带。
后来,日子久了,当初的那么甜蜜亲密的互动渐渐少了,他忙着应酬的时间长了又长,出差的次数也多了很多。
可是,他会察觉到她偶尔的失落,然后特地放下一天的工作,陪她去外面的世界逛逛。
簌歌低头轻笑,凤君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会在你不经意间,把所有隐患都解决好,然后什么都不告诉你。
他很高傲,很果断,很强大。
但是在她面前,他会放下他的高傲,他的果断,成为她最强大的依靠。
君慕说,她肚子里悄然来临的孩子是上天送给他们最棒的礼物。
她很少看到,凤君慕笑的那么神采飞扬的模样,漂亮的双眸里亮晶晶的,里面的笑意溢满了她的整个世界,他是真的很高兴。
现在的她很满足,虽然他们之间也会有小小的争执,言语的不和。
可是,这个男人,他总会在冷战之后,别扭而孩子气的过来道歉。
这样,就足够了。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男人里,还包括了傅之昂。
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人小鬼大了。
傅之昂是插班生,他被老师带到他们班级的时候,正拽着妈妈的手在哭鼻子。
似乎小时候他就不喜欢读书了啊。
小傅之昂长的很可爱,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当米慧羽带着小傅之昂到她面前,让他们好好相处的时候,她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应承了下来。
因为米慧羽和她妈妈是同学,知道她在这家幼儿园读书之后,就带着傅之昂转学过来的。
据说,她们两个大人上高中的时候就十分向往有一个青梅竹马,只可惜现实没有给予她们,所以她们就给自己的下一代制造了机会。
这完全就是两个深受电视剧摧残的无聊少女。
可是现在想来,她很感谢她们给予的机会,让她方簌歌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有了一个逐渐长成大人,并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傅之昂。
傅之昂刚到幼儿园的时候,对什么都很陌生,唯一认识的就是她。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跟着她。
吃饭睡觉,上厕所……
那个时候,小小的傅之昂跟着她的身后要进女厕所的时候,幸好被老师眼疾手快的给制止住了。
不然,小傅之昂纯洁的心灵怕是要受到污染了,而她的世界观怕是要受到摧残了。
那个小小的跟屁虫到了初中的时候,转眼间,却成为了那个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小小男孩。
她难过的时候,给她带可乐买糖果哄着她的是他。
她高兴的时候,陪她去看海看日出逛花市的人也是他。
她成长的时候,整个年华陪伴她的那个人,叫做傅之昂。
那个时候她也认为,如果没有遇到爱的疯狂那个人,她就嫁给他。
前几天,去德国游玩他打电话告诉她,声音依旧戏谑痞气中带着那么些她熟悉的温柔。
他说,他交女朋友了。
她惊喜的笑出声,听他熟悉的嗓音带着几丝雀跃,跟她讲旅行中发生的故事。
真好,这样一个雅痞的大男孩,也有了自己即将开始的故事,她很开心。
远处的风景正好,阳光有些灼热,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生机。
回忆结束,她的人生还在继续。
再过几个月,这个温馨的家里将会有一个新的小主人出现,她和他,都很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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