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伽阑要想瞒住的事情,怎么会让人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婉妍毫无主意,只剩下一双泪眼。
“还有两个月,又是圣璇节了,他要怎么挺过去?”
婉妍上一次这么无措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管府中,父母双双飞灰湮灭之时吧。
说到这里,供觉旃殊也全然没了主意,焦心得亦是双目通红。
“臣也为此万分忧心。
以尊上今年的身体状况,很难扛过这次喾颛封印的发作了……
臣也问过尊上……尊上只说别担心,他自有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婉妍话说一字,泪落一滴。
“他的办法就是死扛。”
婉妍把指甲死死抠进掌心,试图用刺痛恢复一些冷静。
“我说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刚杀了凤凪扶一命,又要立刻去整顿凤族。
还宁可耗尽决力,就算损耗生命力,也要困住凤凪扶四十九天。
他是怕自己昏迷的时候,我们应付不了凤族来扰啊……”
净释伽阑,你到底要默默做了多少,又还想要做多少……
婉妍喃喃自言自语着,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却是越来越清明。
供觉旃殊只看到,再抬眼时,婉妍眼睛还是通红,但眼中的迷茫无措,已然荡然无存了。
“右护法,这段时间非常特殊,我们一定要守好圣殿。
守住圣殿,才能守住你们的尊上。”
婉妍再开口时,声音中的颤抖已经不复存在。
说完,婉妍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胡乱一擦。
“圣殿大乱刚平,圣军打散后统一,需要重新整编。
你是净释伽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你去做,务必要做对圣殿中一兵一卒都心中有数。
然后,你告诉通知二十四神使,让他们立刻集结所有的殿卫军,明早卯时于无垢圣殿前待我检查。
此外,你去吩咐山神昆仑,让他以净释伽阑的名义,通知圣殿所有属族的族长,让他们三日后上仁青圣殿,面见尊上。”
说完,婉妍又立刻补充道:“切记,是所有族长都必须到场,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不来。
哦对,尤其是索施通,他就是死了,也让继任族长把他的尸体给我抬上来。
还有就是,找可信的人盯死月御常羲。
记住,盯死。”
婉妍下令的时候,供觉旃殊几乎是完全痴呆地看着她。
从手足无措、肝肠寸断,到冷静地发号施令,供觉旃殊从来没有见过人的情绪,能转变得这么快。
只不过是擦个眼泪的功夫。
不过很快,供觉旃殊就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和严重性了。
原本,天命尊后是不得干涉政务的,而右护法也只受命于无上圣尊。
这就意味着,供觉旃殊可以完全不听婉妍的。
可是供觉旃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
“娘娘,臣明白了,这就去办。”
这可是宣婉妍啊。
为什么不信呢。
“好。”婉妍点点头,“你去吧,净释伽阑这有我守着,谁也伤不了他。”
婉妍轻轻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进了无垢圣殿。
她的身姿看起来,明明是清瘦又纤弱,还蒙着一层沉沉的阴霾。
可她说完这句话,供觉旃殊却是放心地走了。
就只有把他的主人交给这个人,供觉旃殊才能放心。
无垢圣殿中,医神已经为净释伽阑诊断完了。
婉妍根本就不用问,只是看医神灰土的脸色,就知道一切了。
“辛苦你了,下去吧。”婉妍问都没问诊断的结果,就屏退两边。
医神抬眼看了婉妍一眼,才立刻收回目光,俯身行礼后退下了。
净释伽阑还没醒,气息微弱得胸口都没了起伏。
婉妍给净释伽阑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出神。
原来,那么高大、那么伟岸,就像是一座青山一般的人,也会有看起来如此孱弱、如此脆弱的时刻。
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一瓣莲。
净释伽阑明明完全陷入昏厥,但他的眉头,却还是紧紧攥着,像是个做了噩梦的小孩子。
婉妍的指头落在净释伽阑的眉间,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头,柔声道:
“夫君,你好好睡一觉吧。
别担心,圣殿有我给你守着呢。”
。。。
凤天殿的地牢,在从级之渊的最底端,终年不见日月,还有大江从谷底穿过,幽暗又潮湿。
在地牢的最里,八十一根玄铁,捆着凤凪扶。
褪去华丽的衣装、贵气的装饰和得体的妆容,一袭白衣、一张素面的凤凪扶,显得格外冷清和纤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但是就是这弱柳扶风的人儿,却偏偏是满面恨容,几乎已是面目狰狞。
而在他的身后,是白衣遮盖,都盖不住的六个血窟窿。
不论多么频繁地更换纱布,凤凪扶身后的伤口,仍是时刻就能将衣服殷红。
“净释伽阑……净释伽阑……”
凤凪扶的拳头死死攥着,根本就没松开过。
凤凪扶明明没有释放紫薇天火,但是凤凪扶的眼中,却被烧成了火焰的覭靘色。
在他身旁,翁叔跪在地上,连声劝道:
“主上,您切莫动怒,医官说您这伤万万不能动怒的。”
凤凪扶充耳不闻,只是冷冷问道:“今日是本尊被关的第几天?”
翁叔的头更低了,轻声道:“第二日……”
凤凪扶没说话,只有牙齿都要碎了的声音。
过了片刻,凤凪扶才终于能从怒火说出话来,冷声令道:
“把凤凪璃和老妖婆给我看死了,但凡她们醒了,就再把她们毒晕,毒不晕就打昏。
总之,在四十九天内,不准她们的脚从床上下来!”
“老奴明白。”翁叔应道,“主上放心,凤女和太凤后身边,全部都是您的人,您无需多虑。
只是……”
翁叔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但是如果在此期间,天璇殿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翁叔没提净释伽阑,现在这四个字,就是凤凪扶致命的敏感点。
“无妨。”凤凪扶冷静道:
“我这么狼狈,净释伽阑又能讨到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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