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桐在安平的照顾下,伤势时好时坏。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安平,毕竟苏瑾桐这个人就算是身体有伤不方便动弹,也还老是喜欢在口头上讨些便宜,那被人揍几下、吃些亏也算是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他们这边养着伤,乔青山那边的部署也完毕了,只要最后成功收网,将仇远抓捕归案,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
时间越接近最后的抓捕,众人的神经就越紧绷。在这件事上,安平最拿不定主意的就是要不要对苏瑾桐如实相告。
经过跟杨诗慧的一番讨论,最后她还是把乔青山准备带人抓捕仇远的事情,告诉了苏瑾桐。虽然仇远是罪有应得,但尤江也有不少人是受他蒙蔽的,而这些人可能都是苏瑾桐一起生活过的兄弟姐妹,万一有什么伤亡,他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听到这个消息,苏瑾桐倒是觉得并无惊讶,毕竟仇远都已经开始设计要杀掉安平了,如果陆泽宇他们还不出手,反倒奇怪。
“抓到了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可不要去找陛下胡闹啊。”苏瑾桐捏一下安平的脸,状似不在意地调笑着说道。
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安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地看着苏瑾桐。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现在反倒还要让我来逗你开心了?”苏瑾桐继续调侃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这种事情上面,我从来没去吵闹过皇兄好不好?倒是你,仇远是你的仇家没错,但你还有那些师弟们,他们出事,你会不会伤心?”
出手摸摸安平的脑袋,被她嫌弃地推开,苏瑾桐回答:“伤心也轮不到我了,他们现在只把我当作是叛徒、仇人一样对待,我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傻乎乎地相信他们,就是把自己、把你往虎口里送。”
说到最后,他看安平的眼里满是愧疚,都是因为自己的轻信,才让她被人追杀,幸好没有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有些安慰地拍了拍他,安平说道:“这次是我们没有防备,你别担心,以后定不会轻易着了他们的道。不过说起来,这次能够有惊无险,多亏了那个神秘人的相助,这个人跟你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才会愿意对抗整个师门来帮你。”
“说了你可不要吃醋,秉言从小就崇拜我这个大师兄,黏我黏的紧,为了我连性命都愿意搭进去。”说着说着,苏瑾桐声音低沉了下来,问道:“发生这样的事,我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了?陛下那边是不是挺有压力?”
“不知道。”安平如实地回答,紧接着又补充,“你现在养伤要紧,先别想其它的事了。”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苏瑾桐身上有伤不便有大的动作,便只伸了手将人拉住,“我现在这样的身份,是不是没有可能把你娶进门了?”
“不知道。”停顿了好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安平转过身看着苏瑾桐说,“放心吧,只要皇兄一天没有下旨,你就一天还是王爷,是统领铁骑军的将军。我不管你将来是什么身份,这都不是你可以反悔说不娶的理由。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敢娶我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拍开了苏瑾桐的手,安平便走出房间,去厨房盯着家丁熬药了。
隔天,天还没有亮,乔青山就带着人悄悄地摸进了仇远等人藏匿的小村庄,准备趁天黑抓人,打个措手不及。
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包围了仇远所在的小屋,还有另外两对人马分别埋伏在附近的出入口,准备截住援兵。准备得当,一声令下,包围的那一队人率先破门而入。
在院子里守卫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所惊醒,匆忙起来应战,两边人争斗起来。
姚东听到动静从侧面的房子里冲出,自从上次的事情失败,他便一直留在仇远身边保护。出于安全考虑,洛湘带着仇乐心先逃走了,廖添则负责调度人员。虽然大家都清楚获胜的希望不大,但仇远坚持不肯撤离恭城,众人也就跟着留守在此。
这一战进行得极为迅速,乔青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来的。这个村子不大,地处恭城和抚中的边界,据线报仇远就住在村子中心的大木屋,廖添则带着一小队人马潜伏在村外,以防出事时所有人都被包围,无法逃脱。
然而,这个部署被乔青山一切断,就显得有些自取灭亡。等廖添带人准备援救之时,才发现进村的路已经被守住,根本就无法进入。原本就不多的人马现在还被分成两拨,几经拼杀,廖添死在了影卫的刀下。
姚东在里面的战况也并不乐观,外面的援兵不到,他们无非是做垂死挣扎。乔青山看准机会让人困住姚东,自己则一跃而起,砍开紧闭的大门冲了进去。这一下,所有人都紧张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一时间竟忘记了打斗。
“仇远已经死了。”几乎是立刻的,乔青山平复了震惊,探过了仇远的呼吸,然后大步跃出屋子喊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个消息,姚东等人都震惊了,拼了命地往屋里冲。几个影卫想要阻拦,乔青山则下令停手,让他们进去。
冲进屋里,姚东看到仇远就坐在正对大门的圆桌边,趴在桌子上,嘴角流出一道鲜血,一动不动的样子。
几乎是哆哆嗦嗦地走到仇远的身边,姚东确认了他的死亡。几个跟着进来的师弟们看到姚东的样子,明白仇远是真的死了,身体一软,没了主意和希望。
乔青山跟几个影卫也走了进来,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们再继续为他赴死也不值得,不如束手就擒,陛下自会念在你们被人蒙蔽的份上从轻处理。”
他话说得颇有道理,有几个师弟已经动了投降的心思,偷偷地扔掉了手里的兵器。姚东瞪视了他们一眼,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说道:“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就随师父一起去。”话音还未全落,姚东就抬起手中的剑朝自己的脖子割去。
飞快地举刀向他砍去,乔青山砍伤了姚东持剑的手,然后又抬起一脚将人踢倒在地。姚东倒在地上一时间疼得无法动弹,旁边的影卫趁机一拥而上将他们抓住。
正在众人以为得胜的时候,姚东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上前探过呼吸,乔青山确认人已经死了。旁边的师弟看到此种情形,吓得脸色惨白。
这一趟总共逮捕了十几个人,其余大部分人不是在激烈的抵抗中被杀死,就是不愿被抓而自杀。仇远和他的心腹爱徒无一幸免,只剩仇乐心和洛湘仍然在逃。这些事是经过苏瑾桐对死者确认过身份后得出的结论。
前去停尸房的时候,苏瑾桐还是站不十分稳当的,安平搀着他上马车、下马车,但在要进去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里面都是尸体,阴森恐怖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苏瑾桐说。
看着他逞强坚持的样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安平没再讨价还价,应了声“好”,就留在门口等待。
好半天的功夫,苏瑾桐才从里面出来,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人心疼。一下子冲上去扶住他,安平没有逼问他什么,扶着他又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王府驶去,这还是头一次,安平觉得苏瑾桐就在身边,却仿佛离她非常遥远。以前不管是他生命垂危时,还是身受重伤时,或者是两人吵架时,这种恐慌都不会这么强烈。
手被苏瑾桐紧紧地抓着,其实都有些疼了,但安平没有吱声。到底是陪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现在都躺在里面了,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过了好半天,苏瑾桐才缓过劲儿来,松开了安平的手,看着比自己手掌要小很多的手,被自己攥成了红色,心里满是愧疚。对上了安平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还好秉言不在里面。”
几乎是瞬间的,鼻子眼睛一酸,安平俯身上前轻轻抱住苏瑾桐,说道:“放心吧,他那么机灵,知道要偷偷报信,还能从青山手下逃掉,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主动现身”。
不敢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安平不敢把重心放在他身上,在马车的颠簸中,她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姿势,陪他回到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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