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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 > 玄空秘旨 > 第九章 各怀心思(上)
 
三人跨进后堂,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但见堂中摆设仅有一尊佛像,东西两边是两排蒲团。那和尚道:“佳客请坐。”说着,便在东首的蒲团上坐定。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在西首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一位小和尚献上香茗。

皇甫十四道:“敢问大师法号上下如何称呼?”那和尚道:“上清下虚,凡识我者皆称呼我为胖和尚。佳客称呼老衲胖和尚便了。”又道:“不知两位公子,尊姓大名?”欧阳明月道:“在下复姓欧阳,唤作明月。”皇甫十四道:“在下皇甫十四,又被叫作十四郎,是扶桑国人。”

胖和尚道:“原来是欧阳公子和皇甫公子。此间小庙山环水绕,地处偏僻,不知两位公子何以知晓?”欧阳明月饮了口茶,道:“本想在客栈投宿,不曾想均已客满。多亏一家客栈小二哥相告才觅得此处。不速造访,还请大师海涵。”说着二人又向胖和尚微微躬身,以示歉意。

胖和尚合十还礼,微笑道:“此等小事,佳客不必放在心上。”说着向门外唤道:“镜花。”不一会儿,那位献茶的小和尚走了进来,向胖和尚行礼,道:“师傅,您找我?”胖和尚道:“你去准备一下斋饭,顺便收拾两间干净的房间,这两位朋友要在此用斋留宿。”

镜花小和尚道:“是。”转身去了。二人齐声称谢道:“多谢大师。”胖和尚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皇甫十四抿了口茶,欲言又止。这如何能逃过胖和尚的眼睛。胖和尚微笑道:“这位皇甫公子,有话但说无妨。”皇甫十四微微一笑,道:“大师见笑了。大师可知道华山派掌门叶凌峰叶大侠么?”

胖和尚道:“老和尚虽不问世事,但叶大侠的英名也还是知道的。况且,华山据此不过数里之遥。老和尚与叶大侠之大弟子也有着不俗的交情。”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对望一眼,欧阳明月道:“听说叶大侠大弟子,两年前便已谢世。大师…”他一句话没说完,察觉那和尚本来神采飞扬的脸上,立时黯然失色。知道说错了话,立时闭口不言。

胖和尚轻轻一声叹息,抬头望了望门外的天空。欧阳明月轻咳一声,胖和尚这才缓过神来,道:“故友已去踪难觅,从此世间无知音。”皇甫十四道:“大师与莫少侠相交一场,即是有缘。缘分既尽,何必强求?”

胖和尚道:“公子所说,确为至理。只是老和尚生性痴顽,始终难以参透世事人情。想当年,老和尚与莫少侠以乐会友,引为知交…”他声音悲切,放佛沉浸于往事不能自拔。欧阳明月与皇甫十四谁也没有说话,佛堂中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镜花小和尚跨进后堂,向胖和尚行礼道:“师傅,斋饭已经准备妥当。”胖和尚点了点头,向镜花小和尚摆了摆手,又向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道:“让两位佳客见笑了。”皇甫十四道:“此乃人之常情。还望大师节哀。”

胖和尚道:“斋饭已经准备妥当,这就请两位施主用斋吧。”三人走进饭堂,一盘青菜豆腐,一盘竹笋青豆,一盘白菜粉条,一叠花生米,三碗白米饭。胖和尚道:“粗茶淡饭,请佳客勿怪。”欧阳明月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胖和尚道:“既然二位朋友明日要去华山,胖和尚不妨也走一遭。”他脸色凄苦,又道:“说来惭愧。不瞒二位,胖和尚性喜云游四方,前几日才回到甘露寺中。听说莫少俠与世长辞顿时悲痛不已,可惜仍不曾到故友坟前祭拜。”

皇甫十四道:“人死不能复生,请大师节哀顺变。”三人用过晚餐,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便各自回房歇了。次日一早,天刚拂晓。二人便已醒来,来到内堂见胖和尚正自住持早课,便退了出去,在寺中闲逛。

过了一会,镜花小和尚走了过来,向二人道:“师傅有请两位施主到斋房用膳。”二人合十回礼,称谢不尽。三人用过早餐,胖和尚又向众弟子吩咐一番,才同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一同出门。

上山之人络绎不绝,具是江湖人士打扮,自然是为叶掌门所邀。待胖和尚,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三人上得华山之巅,来到千秋厅前,大厅中已是黑压压挤满了人,就是外面也站了各路人士,只觉四面八方都是人声。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大厅中,但见正北首座上一人正襟危坐。这人约莫四十七八岁年纪,身穿青色长衫,头戴纶巾,下颌生得一缕胡须,面庞白皙,俊貌儒雅,举止大方。料想这便是华山派掌门叶凌峰叶大侠了。他身后一字排开站了六位身穿白衫的年轻人。东西两排各坐了约莫三四十位武林人士。

叶凌峰此次所发虽为无名英雄帖,武林中人见者有份,但由于事态紧急,是以今日能来华山之人多是方圆百里之内。少林,武当,泰山,点苍,衡山,青城,峨嵋等大派掌门虽未能亲身而至,但也都飞鸽传书送信而至。

又过半晌,只见一位身穿白衫的年轻人,自大厅外匆匆走进。这人步履轻盈,竟如凌空而行一般,显然轻身功夫极为高明。欧阳皇甫二人见这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年纪轻轻便已有造诣,顿时心生好感。待胖和尚见到这人之容貌却是一愣,随即面露笑容。

大厅中的群侠见了这白衫人,绝大多数都是惊诧不已,发出一阵阵 “嗯?”“咦?”的疑问之声,双眼更一瞬不瞬的瞧着那白衫青年,仿佛瞧见了天下间最奇怪的人物一般。有些人却丝毫没感到异样。

这年轻人走到叶凌峰身旁耳语了几句,叶凌峰点了点头,年轻人便走到叶凌峰身后站定。叶凌峰合拢手中的折扇,站起身来,闹哄哄的大厅也逐渐安静下来。他拱手向黑压压的人群团团行了一礼,朗声说道:“今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脸共聚华山,鄙派蓬荜生辉,感激之至。叶某在这里先行谢过。”

他声音浑厚,中气充沛,大厅中人数众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于他说话之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话音刚落,坐在东面的一人,便粗声粗气地说道:“叶大侠相邀,咱们怎敢不来?只不知叶大侠叫咱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示?劳烦就不要卖关子了。”

这人声音宛若洪钟。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随声附和道:“是啊,究竟所谓何事?”“就不要卖关子了。”安静的人群顿时又人声嘈杂。叶凌峰身后的一众年轻人,不禁皱起眉头,瞧向说话之人,都是一门的心事:“此人好生无礼。”

叶凌峰呵呵一笑,见那人身材矮矮,却是肥胖异常,直如一个圆圆的大皮球,一颗脑袋却是硕大无比。两道眉毛甚长,长相甚是滑稽。年级约莫五十上下。向那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山西地堂刀,雷虎雷老英雄。叶某素闻雷老英雄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有一人道:“叶大侠召我们前来,可是为了玄空秘旨的事情么?”话音刚落,大厅中立时人人都闭上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玄空秘旨四个字。这说话之人,乃是坐在东边首座的一位老者。这老者须发尽白,连眉毛也都白了,头上挽了个发髻,身穿杏黄色道袍,道袍上大大小小绣着些八卦。一句话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叶凌峰心道:“好一个先声夺人的老狐狸。”脸上不动声色,仍向那人抱拳行礼道:“原来是老君山乾阳道长。乾阳道长仙风道骨,超凡入圣,自青阳山一别,道长无恙否?”那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还了一礼,道:“叶大侠谬赞了,谬赞了。”

叶凌峰叹了口气,道:“各位,实不相瞒,这次邀大家前来,正是为了玄空秘旨的事情。”此言一出,顿时群雄耸动,议论纷纷道:“叶大侠,玄空秘旨现在当真落在了华山派么?”“对呀,是不是真的在华山派?”“玄空秘旨乃是武林至尊,是人人艳羡的武林秘籍,叶大侠何不拿出来让咱们一开眼界?”“对啊,快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玄空秘旨乃是先人前辈集毕生心血之结晶才完成,你们华山派可不能独吞。”“对啊,不能独吞。玄空秘旨本非你们华山派所有,既然是前人传下来,那武林中人自然人人有份。”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安静的大厅立时又变得人声鼎沸,如同炸开了锅。“别吵!”突然一声怒吼看,如同炸雷般响彻在大厅。良久,各人耳中兀自嗡嗡而鸣。喧闹的人群登时又安静下来。

那人又道:“你们既然知道玄空秘旨乃是武林至宝,怎的还敢如此嚣张,说什么人人有份,不怕惹上杀身之祸么?”那说话之人,乃是坐在西边的一位浓眉大眼的汉子。那人说了两句便站起身来,向叶凌峰拱手行礼,道:“叶掌门,玄空秘旨乃是不详之物,重出江湖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怕武林从此不会太平。为此书引起的杀戮实在是太多了。依在下看来,还是趁早将此书毁去才是。”这说话之人乃是裘家庄庄主裘万山。

他此话一出,众人有的惊恐不已,有的愤怒无比,有的点头称是,有的无奈摇头。总之心情复杂,莫衷一是。裘万山旁边,一位剑客模样的人站起身来,阴恻恻的道:“裘庄主此言差矣。既然玄空秘旨是前辈英雄的心血写成,先人的心血岂能说毁就毁?”

玄空秘旨乃是人人艳羡的武林秘籍,试问群雄哪个不想据为己有?哪个又不是心知肚明,这华山之上高手如云,要想仅凭一己之力而力压群雄,绝难办得到。但又瘙痒难耐,蠢蠢欲动,是以绝不甘心就此将秘籍毁去。此刻有人带头公然反对裘万山的主张,正说中了他们的心意,是以众人又起哄道:“是啊,白长空白大侠说得对,玄空秘旨岂能就此毁去?”

“裘庄主,你要将前辈的心血毁去,是何居心?”“对啊,是何居心?潇湘剑客白大侠说的不错,前辈的心血怎能就此在我辈中毁去?”

胖和尚摇了摇头,打了声佛号,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攘攘,为名为利者甚多,却不知到头来不过春梦一场!”欧阳明月道:“大师乃是世外高人,名利心早已尽除。可这世俗的芸芸众生,又如何能够看透这一点?”

皇甫十四也道:“若是这些人都能像大师一样,江湖怎会还有纷争?武林怎能不安享太平?”胖和尚道:“两位施主宅心仁厚,幸甚!幸甚!能够与两位相识便是缘分一场。现在胖和尚就要去了,两位施主保重。”

欧阳明月和皇甫十四疑惑不已,皇甫十四道:“大师上华山来,不是要到莫流云莫少侠的墓碑前祭拜故人么?”欧阳明月也道:“是啊,怎的大师便要就此离去?”胖和尚微微一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皇甫十四还要再说些什么,胖和尚已飘然离去。

叶凌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说道:“正如裘庄主所言,叶某人原本也想将玄空秘旨付之一炬,以免引起武林的又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思之再三,又如白大侠所说,前辈的心血岂能在我华山派手中毁去。

况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心术不正之人获得此书,自然会为祸武林,那也是天数使然。如果得道之人获得此书,亦可大大造福世人。”他顿了一顿,向众人一扫,又道:“况且,玄空秘旨根本不在我华山派。”

此言一出,顿时群雄耸动,一片哗然。乾阳道长“霍”的站起身来。他捋了捋胡须,在座位前踱了两步,向叶凌峰道:“叶大侠此话当真?”叶凌峰冷哼一声,斩钉截铁的道:“叶某人向来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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