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孜姗每周都会空出一天的时间去疗养院陪爸爸,就算爸爸的大脑是不清醒的,她还是会和他说话聊天,帮他洗头发,剪指甲,刮胡子,虽然这些疗养院都有专人会照顾,可她还是想为爸爸做的更多,就像小时候父母照顾她一样。
江石川看到女儿来笑的很慈祥很开心,眼眸里多了一层雾气,“我家宝贝来了,我这里都挺好的,你餐厅要是忙就别总往这边跑。”
爸爸竟然能好好和她说话了,她兴奋的都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院长,院长笑的点点头。
“爸。”
江石川笑着点头,可只是那么一刹那间的事情,在抬眸时,那双慈爱的眼眸就完全消失了,他如同疯了一样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江孜姗。
“小姗,你听我说,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我会死的,爸爸会死的,苏立群他来找我了,他还说要杀了我,小姗,爸爸求你,带我回家吧,这里不安全,不安全。”爸爸瞬间就变了另一个人,那个被噩梦困住的失魂者。
还是院长和医护人员控制了江石川,直到江孜姗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睡去,江孜姗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院长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去聊。
“最近一周你父亲的病情都还算稳定,可能是一时间看到你,有些激动的情绪,所有才会……”
江孜姗牵强的笑了笑,“刚才我来的时候,他能认出我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至于爸爸为什么总说苏立群还活着,她真的有些难以理解,自从奶奶和妈妈去世后,爸爸每次和她说话都会说这句话,有时候话的次数说多了,她不得不去怀疑。
在院长转身快离开的时候,她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叫住了院长,“院长,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我之外有人来看我爸爸吗?”
院长皱了皱眉心,似乎对江孜姗的问题有些不解,“你男朋友每周都会来的,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因为你和他都很忙,所有……”看到江孜姗脸上煞白的表情,院长突然觉得事情有蹊跷。
“难道……”院长也开始起疑。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江孜姗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苏羿南。
“高高的,中等身材,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他对你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当时他说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也没有怀疑。”
“我知道了,谢谢你院长,不过以后如果那个人再来的话,请你通知我一声,但不要让那个人知道。”
“好。”
……
江孜姗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她都浑然不知,等坐在出租房的沙发上时,她感觉自己的双腿疼的都有些发抖,从疗养院到出租房怎么也有四十公里的路程,她竟然是走回来的。
江孜姗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不打算罢休,她从抽屉里找到一周前收到匿名人的一段视频,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她决定把那段视频交给警察。
苏羿南,这次真的是你逼我的。
一周后的法庭上。
苏羿南怎么都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她,竟然会是在如此“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他找了她整整一个月都毫无音讯,却在一周前等来的是法院的传票。
整段视频在法庭里的超大荧幕上完整的播放了一遍之后,
“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法官严肃的问他。
苏羿南的目光紧凝在江孜姗身上,从进来这里,她就没看过他一眼,“没有。”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给。
最后的宣判,“被告人因肇事逃逸致两人死亡,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罚款金额六十万元。”
……
苏羿南要求见一面受害人家属,江孜姗。
两人坐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他看着始终都低着头的她,淡淡一笑,“判决还满意吗?”
江孜姗抬眸,毫无波澜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羿南凝望着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又瘦了,眼眸中的疲惫那么明显,她过得并不好,或许是一点儿都不好,想到会这样,他更恨自己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我故意杀人罪的,那样我或许被判死刑或无期。”苏羿南突然开口这么说道,既然她认定是他,他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到了现在,她还只是告了他一个肇事逃逸。
她当然知道是那样,可她最终还是没有比他狠,“我还没你那么绝。”她淡凉冷漠的说了一句。
苏羿南苦涩一笑,“你就不怕五年之后,我出去了会继续报复你啊。”
“谁能保证五年之后我还活着呢。”苍白无力的话语里都是对生活的绝望。
苏羿南倏然间就怒了,他猛然的站起身子,修长的腿将身后的椅子都碰倒,“江孜姗。”
身后的狱警看到苏羿南情绪的突然失控,两位身穿警服的狱警一下子就将苏羿南按在了搁在他们之间的木桌上。
江孜姗的心脏不由得揪疼一下,可就算再疼,她都再也不会表现出来了,她淡薄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子,“苏羿南,再也不见了。”
“江孜姗,你必须好好的活着,我命令你。”苏羿南眼看着她要离开,可失去自由的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他只能朝着她嘶吼。
“……”背对着他的江孜姗苦而涩的一笑,所有的苦水都划过一滩堵在心间再也化不开。
她继续往前走,手握在门把上时,耳边传来他悲戚祈求的嗓音,“小姗,在老房子的樱树下面我埋了一个盒子,拿到里面的东西之后,等我。”
……
三年后,因为被警方逮捕的一个毒枭,在认罪的时候,竟提到了当年那起车祸,原来那天苏羿南的车子被偷走了,当时的司机根本不是苏羿南,只是对于警官问苏羿南为什么当时他不为自己辩护时,他只是清淡的笑了笑。
如果那个时候,她想要的就是有个为她失去一切买单的罪人,那么他愿意承受所有,即使死亡。
夕阳的晚霞中,她坐在绿绿的草坪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熊玩偶,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围着她身边像只小兔子似的连蹦带跳,转了一圈又一圈。
江孜姗幸福溢满的笑声和小女孩快乐的笑容融为一体,谱写出生活中最美的歌曲。
“妈咪,爹地来了。”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响起,她朝着另一个方向欢快的跑去。
彭瑞信躬身将小女孩举得高高的转了个圈,在小女孩稚气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有没有想爹地?”
小女孩甜甜的嗲嗲的说,“想,很想很想。”
夕阳的余晖下,她坐在那里,看着亲密的父子俩嘴角勾起了幸福的弧度,不知是落日的晚霞照在她的身上,让她仿佛周边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碎金子,还是她此刻的笑容太耀眼……
他们有了孩子,看小女孩的身高,差不多有三岁了,也就是说,她把他送进监狱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怀孕了?
江孜姗,这才是你把我送进监狱的最重要的理由吧?
带着一身戾气的苏羿南转身,坐在草坪上的江孜姗心脏突然一疼,鬼使神差般的站起身来,寻觅的目光在四周寻找着什么,可她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身影。
她苦涩一笑,自从知道当年拿起车祸是冤枉了他,她就变得开始神经兮兮的,他怎么可能来找她?过去三年一定恨死她了吧?
“怎么了?”彭瑞信抱着女儿走向前关心的询问。
江孜姗淡淡一笑,恍惚间轻摇头,“没事。”
一定是幻觉,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呢?自从知道她最近会重获自由,她就一直神经兮兮的把路人的背影误认为是他的。
“他今天出来。”彭瑞信让真心和其他小朋友去玩耍,自己坐在了她身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江孜姗从他手里接过他已经帮忙拧开的纯净水,平静淡然的笑着,“是吗?”
其实彭瑞信更希望她能多少有点情绪的波动,她这个样子更让认识她了解她的人心疼。
“不去看看他吗?”彭瑞信问。
这一次江孜姗笑的有些苦涩,“用什么身份?他一定恨死我了,恨不得也把我送进监狱吧。”
两人之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彭瑞信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江孜姗是不想说话。
“过会儿我带真心去溪珍那边,在那边住几天。”真心这些年基本是都江孜姗一个人照顾着,她比亲妈都合格,但彭瑞信很清楚,她就是心里对溪珍,对真心有愧疚,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当初那件事,是因为她。
江孜姗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帮真心收拾行李。”说完,她准备起身,最近几天,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让真心去那边几天也好。
彭瑞信的手握在江孜姗纤瘦的手腕上,“不用了,她的维尼熊在车里,其他的东西那边都有。”
江孜姗再次点头,“奥。”
自从三年前,她亲自竟苏羿南送进监狱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很少说话,从前那个乐天派江孜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会决定让她照顾真心,也是为了让她能开心起来,也就只有她照顾真心,和真心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心的笑,才会忘记或者暂且放下那些让她忧伤的事情。
这三年,她把真心的照顾的很好,教的很棒,真心是个爱笑的小女孩,只是如果没有真心的时候,她沉默的让人心疼。
都说当一个人变得特安静是,那是意味着她在逼着自己放下。
……
天色渐暗,江孜姗自己一人往家走,今天陪着真心在外面玩了一天,她有些累了,可看着孩子一整天都开心的样子,身上的疲惫就都消失了。
每次都是这样,可能是每天都有个小家伙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突然的安静让她觉得特虚幻,那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感觉,真的会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好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否还是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她自己都分不清。
站在自己门口,手里沁凉的钥匙已经插入门孔,可是鼻尖那瞬间缠绕而来的熟悉味道,让她的身子瞬间僵住。
他自背后将她环在怀里,那只温热带着剥茧的大手握在她已僵住的小手之上,“咔嚓”一声,房门随着他手腕带着她手腕轻轻的一个转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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