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雨再一次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之时,睁开眼,光线穿透明纸折射而入,正好照耀在眼上,睡眼惺忪的她很是惬意的转动着脖子,而后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衫往长榻那儿一坐。
只等坐下来她才猛地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小院,而是王府的正院,原是因为外头开的正艳,似如火一般的簇簇石榴花。
五月里正是花开的季节,石榴花开的正红正艳,她的小院里没有,这会披着大袖衫,抱膝坐在长榻上的凌思雨看着随风微微晃动的石榴花,整个人出神的望着,望了许久。
外头嬷嬷进来时,手上端着一盅刚炖好的燕窝粥,还有一些好克化的糕点,知道凌思雨累了,嬷嬷也没准备旁的,只挑着补身滋润的来。
凌思雨捧着燕窝粥吃着,嬷嬷那儿则为她挽起了长发,捧着妆匣放在小几上,光是看着便是恬静美好的样子。
上官恒进来时,看着此刻的一幕嘴角扬着一抹笑,却不曾走进去打扰,如今的凌思雨可就是个刺猬,满身带刺,进去了她此刻那猫儿似的样子便没了。
上官恒贪看这此刻的美景,过了许久,只等到凌思雨用完了燕窝粥,嬷嬷为她将长发梳完之后,这才入内。
果不其然,上官恒看着凌思雨在见到自己之后脸上扬起的那一抹假笑,这心上便十分的不快活,那笑的,外头的石榴花恨不能都变了颜色,上官恒这会才发现,这丫头变脸的速度何其之快。
“王爷可曾用了早膳,老奴为您去灶上端一些来!”看上官恒身上朝服未换,嬷嬷便知道他怕是从朝中下来便来了这里,此刻说了一句之后便下去为其准备早膳。
凌思雨吃饱了,左右无事,干脆在这当下去到净房换了一身新衣,想着去外头逛逛,上一次在戏园子里听的折子戏还挺好听,今儿个要不然去听完也成。
等凌思雨选了一件石榴红的折枝苏绣对襟齐胸襦裙穿上身,又细细的描绘了妆容出来后,上官恒刚想问她要去哪儿,嬷嬷已然端来了早膳。
“嬷嬷,去备车吧,我们一会去书铺瞧瞧上次定的书可到了,而后再去一下戏园子里听会戏!”
在自己院里时,凌思雨也是这么过来的,回了王府,她左右闲着没事,便叫嬷嬷与自己一块往外走走,这府里她又不需要管事,她的嫁妆银子各种东西,自有嬷嬷们操持,她每日里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米虫,清闲自在,便找些事情,出去走走看看。
上官恒见她穿戴整齐那样郑重,在此刻瞪大了眼睛,只道自己回来都不见她那样用心,出去走一趟,这涂脂抹粉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上官恒在这一刻只把点吃的往自己肚子里胡乱塞了两口,在那凌思雨往外走时,换了身上的衣衫追在了凌思雨后头,凌思雨前脚上马车,上官恒后脚就已经坐了上去,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着一张脸看她。
凌思雨在这会只作不见,随的他怎么看自己,很是从容的让了个地方出来,而后随着马车一路来到京城最大的书铺中。
书铺的老板在这一个月与凌思雨已然是熟识,一见凌思雨去,便把捆扎着的书打开,每一本都呈给凌思雨看。
打包好的书都是凌思雨新定的,书很杂什么都有,杂谈故事地志整整十来本够凌思雨看上一段日子的。
从前在家时,严氏多让她绣花,那时候绣花绣多了,现如今到了这儿再不爱摆弄那些,如今便爱看些书,听些戏,又或者上茶楼喝喝茶。
将书取完之后的凌思雨便上了茶楼,她前些时候在这茶楼里定了个包间,正对着中间戏台上说书的那位老生,茶楼里的茶不怎么样,可老生的书说的精彩。
凌思雨一到,上头便有人请了凌思雨入内,将她常喝的雀舌呈上,雀舌因形状小巧似雀舌而得名,其香气极独特浓郁,茶水甘爽清香,凌思雨爱其味道。
呈上茶水之后,小二又端来了两碟茶点与一些干果碟,嬷嬷在那之后给了小二一块碎银,小二笑着便下去了。
那楼下的说书先生这会已然说起了关于他哪一年听来的哪一年的事,无外乎便是高门大户里的风花雪月的故事。
凌思雨听得认真,时不时的执起杯盏喝上一口,而冷着一张脸进来的上官恒就这么坐在一旁,一直拿着眼睛看着凌思雨,看凌思雨真的不看自己一眼,在这当下,手边的干花生早已经捏碎了一地了。
冷面阎王似得表情在小二进来添茶水时,恨不能把小二给吓一跳,看着满地的碎屑,小二觉得自己要是没伺候好上官恒,下一刻自己就怕是要和那花生壳一样了。
听了半个时辰的书,凌思雨这会收拾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茶楼,一路走着在路上找了些零嘴带了些回去之后,便往这京城里最大的食肆而去。
坐下之后的凌思雨轻车熟路的选了自己爱吃的东西,不多不少,足够她和嬷嬷一道吃饭,余下跟随前来的车夫护卫们也自己点了,唯独上官恒没有。
这食肆中的小二可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他认得坐在凌思雨对过的那人是谁,在察觉到凌思雨不曾给上官恒点餐的当下,忙提醒着凌思雨是否要再给上官恒点儿个吃的。
凌思雨没听见似得喝着手里的茶只当没听见一样,小二没法子干脆自己给上官恒上了两道他平日来时都会点的饭菜。
“看样子王爷是常客,连小二都知道您的喜好!”
“是呀,小二都知道,你这个做妻子的都不知道……”
饭菜上来时,凌思雨吃着碗碟里的饭菜这会淡淡一笑,只在那儿刻意挖苦着上官恒,上官恒在听到那话之后,冷冷回了一句,把凌思雨的话又回了过去。
凌思雨一听那话当下扬眉,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在此刻,指着上官恒面前摆着的三道菜,只向上官恒问道“那么作为丈夫的王爷可知道你面前摆着的这三道菜中,有哪一样又是你的妻子并不爱吃的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凌思雨这会可不能白白吃这么一个亏,此刻只把话全还给了上官恒,让上官恒给自己指出来,只要他能够指的出来,自己便给他奉茶认错。
上官恒看着凌思雨那挑衅的样子,在这当下看着手边的三道菜,最终努了努嘴,放弃了和凌思雨在那儿置气。
他认错也认输,没有任何二话!
凌思雨看他黯然的眼神,在这当下勾唇一笑“大家都是面子上的夫妻,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吧,怪丢人的!”
凌思雨这话说的格外的直白,让上官恒听得脸越发挂不住,在此刻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凌思雨,在此刻实在不愿意同凌思雨计较,就这么吃了两口饭菜。
看着吃瘪的上官恒,这会正对着凌思雨吃着饭的嬷嬷在这会听着那些话后也实在是难忍笑意……
在用完了午膳之后,凌思雨坐在这包厢内临床而设的圈椅上小坐了一会,翻了会手边的杂谈,看的很是入神,大抵看了小半个时辰,嬷嬷那儿已经将戏票带了回来。
上官恒跟了凌思雨一整个早上,原以为她是要回去了,不曾想她竟然没有要回去,真的还要去看戏。
在这当下只得随着凌思雨巴巴的又往那那戏园子里去,他今儿个便是要看看,凌思雨这一天到底是怎么过的。
前一个月,他每一次去到小院里的时候,凌思雨便是这样子的不见人影,今儿个他也算是和凌思雨死磕到底。
尤其看着凌思雨牙尖嘴利的样子,他这会便越发不服气起来!
跟随凌思雨一道前往戏院后的上官恒仅凭自己这张脸便直接入了内,在这京城里,大抵见过些市面的,都认得上官恒是谁,他要进戏院,自然是上座。
今儿个戏院里唱墙头,讲的是李家小姐千金与裴家少年少俊游园偶遇,互相爱慕,互致情诗又私奔的戏。
聘为妻,奔为妾,李家小姐藏身裴家花园七年,最终还是被赶回家中,后几经波折又在的团圆的故事。
“裴家少爷懦弱寡信,惟命是从,哪怕是后面知错能改可这女人心上终有了阴影,并非良人……”
此刻的上官恒看着眼前的戏,只笑着戏中裴少爷懦弱无能,凌思雨这会倒是点了点,原上官恒以为,凌思雨总算是有了和自己一样,意见想通的时候。
不曾想凌思雨却吐了一句“懦弱无能,薄情寡信与那机关算尽都是一样,自来男人一往情深的少,这裴少爷不管怎么样还占了一个情字一上,可有些男人连情字都不占,成日里只会说嘴……”
凌思雨这会的嘴恨不能吐出刀子来,一个字一个字,满嘴的话全是刀子,生剐了上官恒的人都有……
上官恒听着凌思雨嘴甜心苦的话,此刻只觉得是比吃了黄连还苦,眼瞧着这手边的东西全然便是没了味儿,就这么撇着凌思雨。
凌思雨的话里话外全是冲着自己来的,真当自己听不见一样!
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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