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怨气
我自以为除了妈妈以外，别人都不会知道我杀了爷爷的事儿。
但眼前的老头儿却将我心里不愿提及的事情说了出来，着实让我心惊。
“你怎么会知道？”我警惕地看着他。
老头儿却说，“我为何不能知道？你爷爷答应我说会杀了你，想不到他居然送了自己的命，真是没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近乎玩味的表情看着我，好似是在嘲讽我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爷爷，甚至还打算装作没有这种事一般。
“他为什么答应你杀我？”
如果爷爷没有打算杀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做出那种事的。
可是现在听老头儿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刻生出一丝惶恐来。
难道，真的像我一开始猜测的那样，爷爷并不是想要杀我，而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老头儿向前走了两步，“他答应了要替我杀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可惜，我原本以为用不着我自己出手了。”
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心中更加害怕起来，这时候却顾不上他和爷爷之间有什么说法了，只是惊慌地往后退着。
“嘿嘿，就凭你这样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杀了白五的？”
老头儿仿佛一只捉到猎物的老猫，围着我团团转，却根本不着急着动手，想要耗尽我的每一点耐心。
可是他的话却又好像在提醒着什么，叫我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去想。
爷爷是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要说气力，却比我要强的太多了。可是他却在那时候被我推下了水塘……
水塘。
对，就是因为有那个水塘，我才能杀了他。
可是，连我都知道爷爷身上的暗伤不能碰水，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爷爷把妈妈锁在水塘边上，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折磨他呢？
万一，他只是为了引我到那个地方去？万一他是故意站在了只要往后一步就会掉件水塘的岸边，万一，这一切根本不是因为我的临时应对，而是爷爷早就设计好了的？
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想着，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老头儿身上干巴巴的破衣领。
“你到底用什么威胁他？他为什么杀我！”
在我的心里，是很清楚知道自己不会是这个老头儿的对手的。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交织着恐惧和愤怒之间的某种情绪，竟然使我毫不避忌地直直瞪着他发出质问。
老头儿的喉咙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发出“嚯嚯”的笑声来。
“你该不会真以为他不是你的对手吧？他要杀你，只是为了救白村人的性命。不对，他也不是为了杀你，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说到这里，老头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没等我继续追问，便又接着说道，“我真是看走了眼。这么多年了，老东西一直对我言听计从，可是真没有想到，他为了你，竟然敢算计我。要不是……要不是那个老鬼突然自己受了伤，恐怕我这次真要栽在他手里……”
这些话多半都是老头儿的自言自语，我听得半真半假，但却勉强拼凑出一个模棱两可的事实来。
爷爷根本不是存心想要杀我，而是被这个老头儿用白村人的性命威胁。他去水塘边见我，也根本不是想要杀我，而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装作自己在帮老头儿办事。
而我，却辜负了爷爷的安排！
我竟然杀了他！
巨大的悔恨一下子涌上的我心头，那种沉闷的感觉，仿佛有人在我的心口重重地砸了一拳，使我透不过气来。
可是我该去怨谁？爷爷是被我亲手杀死了的！
想到他临死前对着我露出的那个笑容，一切都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但我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就算要拖延时间，为什么他就非死不可？
他原本可以好好地活着，同样也可以等到老头儿回来才对！
“不！不，你是骗我的！”
我双目泛红，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连看着我长大的爷爷都可以骗我，这个原本就害死了那么多人的老头儿又怎么会例外？
他告诉我这些，莫非只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绪？
他只是在捉弄我！
我朝着他怒吼，老头儿便好像更加开心了似的，从我的手里挣脱开他的身子。
“我可没有骗你。那跟你结婚的男鬼着实厉害，要不是他自己受了伤，恐怕现在白五的算计已经得逞了。要不是我在他身上下了诅咒，恐怕他才不会甘心自己去死！”老头儿说。
他说着，脸上就流露出怨毒的意思。
“他竟然为了你胆敢算计我，可惜他已经死了，否则我定要让他受尽折磨。现在么……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老头儿厉声说道，手中的拐杖当头就对着我打来。
说也奇怪，他的动作算不上快，可是那拐杖对着我砸过来的时候，却让我有些动弹不得。
这样的感受，还是上次和男鬼洞房的时候出现过。
难道老头儿手上的这根拐杖，竟然有那么厉害？
我吓了一跳，可是自己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杵在了我的脑门儿上。
霎时间，我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剥离开了一样。
我感到自己的意识不断地向着那拐杖冲去，就好像自己被缩小了无数倍。而在我直直地被吸到拐杖上的同时，耳朵里不断传来凄厉的女人尖叫声，她们仿佛正竭力伸出干枯的手来，想要把我抓去，囚禁在什么地方。
“放开我！”
我惊恐地叫着，可是自以为很大声地用尽了力气，出口的却只是无力的呢喃。
“蛤蛤蛤，我的怨灵杖哪里是那么容易挣脱的！你不是想知道你白家的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死的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她们死后的怨气全都被我收集在拐杖上！你竟然逃脱了阴婚，她们个个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老头儿张狂地大笑着，我却觉得头上渐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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