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在一片殷红梅花林子里人高马大的赫连碣。
这个时候他倒是显得有些腼腆了,手里捧着一束开得灿烂繁盛的红梅从嶙峋的枝丫下钻了过来,走到慕浅面前。
“这个送给你。”赫连碣犹豫了一小会才开口,说着把那些花都举到了慕浅面前。
之前在宴席上的时候慕浅不高兴,赫连瑾说得想法子逗她开心,可是他嘴笨也没什么心思,对这事很不在行,一直到宴会结束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刚才出来看到这梅花很好看,也就临时起意折花相赠。
但是他手举着半晌慕浅也没有要接的意思,脸上维持着一副错愕惊讶的表情。
赫连碣心里有些没底,但是现在这花又不可能收回:“之前在草原是没有这种花的,我见很漂亮所以才折了些。”
眼见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赫连瑾便开口:“你不喜欢我王兄摘的花吗?”
“这花恐怕我不敢要了。”并没有起接,慕浅失笑。
一听这话赫连碣脸上的表情便一点点暗淡下来,而慕浅却又说:“这里的梅花不是外面的俗物,是不能随便折,否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便解释不清了。”
如果是赫连碣折的,他身份摆在那里再说不知者无罪,皇上也不会为了几株梅花就罚他,可是若到了她手里,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个中道理赫连碣也是一想便通了,遂醒悟过来似的急急把花往自己怀里一收:“那便算了吧,这花看来你不能拿。”
“我觉得这花好看,王兄不如送给我吧。”赫连瑾及时说。
于是尴尬就这么化解了,赫连瑾捧着花倒是笑着挺开心的:“慕浅,你现在是要出宫吗?不过不急的话我们一起走走吧。”
最是明白自己大哥的心思,赫连瑾当然得找机会帮帮他。
虽然时辰还早,但是慕浅并不想在皇宫多逗留,正想说过几天祈福节再聚,但刚张口话还没说出口,便已有一道声音插进来。
“公主如果有兴致,想在皇宫里看看的话,本王倒是愿意效劳带路,这皇宫本王也算是熟悉,定然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三人循声转头看去,朝着这边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皇上安子谦。
他风度翩然的走过来,脸上带着跟寻常的狭隘不同的笑意,温温和和的好似真的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一样。
这一幕险些把慕浅都给骗了,要不是知道早就知道此人真面目,还真要把他当一个温文尔雅的浊世儒雅公子。
装得倒是挺像的,就是不知道心里又在算计什么。
赫连瑾之前也在猎场见过这个四皇子很多次,记忆最深的自然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慕语,那个女人眉梢眼角都给人很不好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善茬,赫连瑾许多次见她都是绕道走。
倒也不是说怕她之类的,就是不想跟这样的人碰面,她曾见她打骂下人的泼辣狠毒,跟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婉依人完全不同。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她跟安子谦走得那样近,那两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人,赫连瑾一看这安子谦便也没有客气:“不必麻烦四殿下了,我自己寻人去瞧瞧就好。”
寻常若是有人敢拂了四皇子的面子,那就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收尸了,可是被拒绝的安子谦却格外的好脾气,一点怒色也不曾露出来,甚至笑得愈加和煦。
“下人恐怠慢了公主,再说本王知道合玉楼那边有一株紫金花,现在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是紫色的花,花香满园还有养身的功效,寻常人进去不得,进日不防就让小王带公主过去吧。”
现在慕浅似乎懂了为何今日最是喜欢凑热闹的慕语没有出现,多半是怕她来了坏了他的好事。
也是赫连瑾毕竟是一国公主,今日皇上在宴席间已经提起“秦-晋之好”,只要公主愿意那西楚就打算迎娶公主结姻。
若是娶到了公主,那就代表着得到了整个阿萨族的支持,毕竟这公主的亲王兄可是未来阿萨族的王。
也不怪安子谦在这里起了心思,他一心想争夺皇储之位,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他殊不知如今这副殷勤的模样让赫连瑾反感非常,她想起他之前同慕语调情的画面来,明明已经有了人却还到处留情,实在是虚伪至极。
赫连瑾心里直泛起一阵恶心:“不必了,四殿下日理万机还是去忙吧。”
“可……”
赫连碣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截断他的话:“王妹今日没有兴致,四殿下便请回吧。”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安子谦脸上笑意一僵:“这样啊,那改日若是公主有空的话小王也愿意效劳。”
最后安子谦还是灰头土脸的走了,因为他这一插话坏了之前的兴致,慕浅最终还是跟两人告辞,离开了皇宫。
从梅林那边离开之后,刚转了一个拐角安子谦很快就不再掩饰眼底的暴戾了,他直接转身一脚狠狠踢在身后跟着的随从心口,泄愤似的大骂道:“狗奴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被一脚踹翻在地的人不敢反抗,只一个劲的求饶,他也曾听说过四皇子性情阴晴不定,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丢了性命。
但是它越是求饶安子谦便下脚越重,嘴里咬牙切齿:“她以为自己是谁,真把自己当回事!竟然敢跟本殿下端驾子!如果不是她还有点用,真以为本殿下能看上她,简直岂有此理!”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回复,只在心里祈祷希望四皇子不要迁怒自己才是。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进了御书房之后安泽彰先是长久的沉默,气氛沉凝到仿佛呼吸都觉得压抑。
皇上不开口洛景阳自然也不会先说着,就这站着,龙涎香的味道烟煴开,珠帘轻晃,但一切又安静得诡异。
若是旁人临威如此,面对这样让人拿不准的皇上,指不定早就吓软了腿,可他却依旧背脊挺直,从容泰然到面不改色。
“朕是该夸你好气魄临危不乱呢,还是该就此因大理寺那边的话而罚你呢?”良久,皇上深深一叹,盯着洛景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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