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平阳,被杀机笼罩,随时都能天翻地覆,百姓们胆战心惊,还以为突来天灾。
福伯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震惊的大脑空白;而狄蓉则是迅速撕碎封条,而后单膝跪地,劝道:“王上息怒,惊扰子民,有违您的初心。”
呼呼呼——
满天空的杀机如潮水般退去,姜炎恢复平静,只是那眼眸深处,酝酿着刺骨的寒意。
“福伯,进来吧。”
“小炎子,这……”福伯战战兢兢,忧虑道:“这封条是李云泰张贴的,就这么拆了唯恐引来祸端。”
“他李云泰算什么东西,也敢封我姜家祖宅,这笔账,马上会清算。”
走进家门,一切如旧。
福伯开始打扫宅子,姜炎却无法过多逗留,狄蓉在催促:“王,时间很紧,得动身了。”
“好!”
招呼了福伯一声,姜炎上了车。
前往另一个家。
车上,姜炎闭目假寐。
狄蓉拿出一份文件,道:“王,上面说您解甲归田,屈尊在小小平阳不妥,决定划入景阳、丹阳,成立一个三阳郡,由您出任郡守。”
“没兴趣,回掉。”
“额,好。”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座略显老旧的小宅门前。
姜炎下了车,狄蓉自觉退去。
“咚咚咚。”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询问:“是谁啊?”
开了门,便见一位打扮端庄的妇人,正是姜炎的岳母杨梅,她愣了好几秒,接着便惊喜起来:“小炎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姜炎点点头,一直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温暖的笑容。
父母失踪、弟弟自杀,现在岳母一家是他世间仅剩的亲人。
“回来就好,快进来。”
杨梅亲切的拉着姜炎,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里屋传来一声喊,“老婆子,谁来了?”
“是小炎子回来了。”
“谁?”
苏文德快步走来,见是姜炎,一张脸迅速垮塌;没等姜炎问候一声“父亲”,他厉声道:“你回来干什么!”
短短几个字,透露出不同寻常。
气氛也变得紧张诡异起来。
杨梅责怪道:“老头子,你发什么疯,说的什么话!”
“我发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别杵在这儿,快去把婉儿叫过来。”
苏文德将杨梅打发走,转而又盯着姜炎,再次打量一番,发现没什么高贵之处,漠然问:“姜炎,我问你,姜家可还有产业?”
“目前来看,姜家只剩下老宅。”
“呵呵,还算老实。”苏文德哼笑,又道:“我再问你,在军中五年,可有什么作为,混到一官半职没有?”
“官职倒没有,但是……”
“行了行了。”苏文德打断姜炎的话,冷笑道:“没有官职,那就是没有作为。也对,你这个年纪,能混出什么明堂。”
“那退伍下来,体制内可有安排?”
姜炎摇摇头,“本来有,我没要。”
“哈哈哈。”苏文德干笑几声,低喝道:“也就是说,现在你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回来我家,是要我老头子养你吗。”
刚说完,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苏婉一袭洁白的长裙走了出来。
肤若凝脂,窈窕身姿,柳叶眉,鹅蛋脸,端庄典雅,秀色可餐,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
看到姜炎,苏婉神色复杂。
当初刚结婚,三朝回门还没过呢,姜炎就被征兵去了西境,她活活守了五年空房。
不仅如此,姜家破灭,她无奈回到娘家,暗地里不知道遭遇多少人耻笑。
可是,苏婉并未记恨。
服兵役,为国征战,是男儿好汉;只是不满姜炎五年来,无一封家书,让她误以为自己丈夫早已战死沙场。
“姜炎,睁大眼睛看看。以婉儿的条件,嫁入富贵豪绅人家并不难。再看看你,哪一点配得上婉儿,跟着你,婉儿就是跳入火坑。”
苏婉蹙眉,埋怨道:“父亲,你别胡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他呢!”
苏文德瞪了一眼,没有罢休,继续数落道:“姜炎,这些年,上门提亲的公子哥大有人在。可婉儿念及旧情,一直坚守。”
“按照我国律法,夫妻之间三年无往来,便自动断绝婚姻关系。”
“五年来,无一封家书,按理说你和婉儿早就没关系了。反而婉儿情深义重,为你多守了两年活寡。难不成,还要让婉儿继续守下去?”
姜炎心中感动,同时也很自责。
五年来,他马革裹尸,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拼命于血火中,想写一封家书也没时间。
后来有了官职,坐于高位,有时间却又没了机会。西境战事吃紧,朝廷为了断绝兵将念想牵挂,破釜沉舟,全面禁止写家书。
“父亲,是我的错,现在我回来,婉儿不会受苦。”
“不受苦?可笑。你就不应该回来!”
苏文德呵斥,接着说道:
“今日,老爷子做担保,你姐夫做媒,为婉儿挑选一位如意郎君。你回来,存心捣乱是吧。你若是识趣,就躲得远远的,离开平阳,不要打扰婉儿新的生活。”
姜炎并不惊讶,这本就是他匆匆来此的原因,只是现在听到岳父亲口说出来,不免有些苦涩。
苏婉心中五味杂陈,很想听听姜炎阻绝,却发现姜炎默不作声,不由的很失望。
这时,苏文德深深叹了叹,语气缓和,“姜炎啊,我和你父亲是老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婉儿青梅竹马,从小你就喜欢婉儿,所以当年你父亲做媒,我欣然将婉儿下嫁与你。”
“可现在,你一无所有,婉儿继续跟着你,吃苦受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为人父,哪能不为女儿的幸福着想。”
“五年了,你好不容易淡出人们视线。现在回来,会搅合婉儿的婚事。我给你一些盘缠,你离开平阳吧,不要回来了。”
“姜炎,希望你能理解。”
轻闭眼,深呼吸。
随后,眸子开阖,姜炎道:“我能理解您的意思,可您就如此肯定,我比那所谓的‘如意郎君’差?”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文德抓起墙上的斗笠扔给姜炎,甩了甩衣袖,负手走出大门。
“随我去祖宅,亲眼看看,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听老爷子说,那小伙子不错,也是当兵的……但和你不同,人家身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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