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憋屈。”我听到这不由的骂了一句,老廖抬头望了我一眼,苦涩的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回到连队上级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让部队退回原本国境线附近继续巡逻。且决不能首先动用武力,或许上面以为这样以来对方应该就收敛了,哪知道这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没过多久又接二连三有战士被放倒,直到有一天我们一位老排长上前制止时竟被对方出其不意刺死了。”
说到这老廖眼圈开始泛红。我没当过兵。无法体会那种战友情,可依旧有些难以承受的感觉。
“那天晚上连里上百号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虽说被团里派来紧急派来的指导员给压制住了,可半夜还是有十几号人偷偷带着枪准备给老排长报仇。”
听到这我大概能猜到老廖为何被军队除名了:“这里面肯定也有你吧?”
老廖点了点头:“老排长是个老实人,而且老婆刚给生了个儿子。都还没机会看一眼。那天夜里我们偷偷越过国境线。白天刺死老排长那群人驻守的位置老早就侦查过,所以等我们摸到对方营地的时候十来个乱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全干掉了?真解气。”我握了握拳头说道。
“我们又不是屠夫,怎么可能全杀了。就把白天刺老排长那个带头的给作了,其余人把武器收了之后放了。”直到烟头快烧到手指了。老廖才舍得扔掉。
“然而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竟然碰到了对方另一波人马,天黑的情况下两方一接触就展开了一场遭遇战。这场战斗打了足足两个来小时,我们火力明显强于对方。可对方人数又是我们的好几倍,所以一直僵持着。直到连队接到消息来接应,我们才脱离了战斗。只是那场战斗我们还是牺牲了五位战友,其中一个还是为了替我挡子弹才”
或许那段往事对于内心的冲击力太大,老廖说到这时终是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后来嘛回到连里之后没几天处理决定就下来了,那晚上偷跑出去的全部除名,其实出去十几个人活着回来的就六七个,离开连队之前我们几个活下来的就约定好了,早前巡逻牺牲的战友以及老排长加上那晚没回来的的五个战友,家里生活问题我们照顾到底。”
听到这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老廖省吃俭用并不是因为自己赚不到钱,而是把赚到的钱全寄给牺牲战友家里,而且这一寄就是近二十年,自己宁可每天吃快过期的泡面窝在这两间破旧的房子里。
和绝大多数人比老廖灵魂要纯洁的多,别看他整天一副邋遢的样子,可比许多衣着光鲜西装革履的人强太多了,特别是有些所谓的富豪企业家,腰包鼓的快炸开了,可人性却肮脏阴暗到了极点,当然这些人总会用各种理由来标榜自己,例如为社会创造了财富,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又为gdp做出了多少贡献什么的,可却从来不愿意谈这些从老百姓手中聚拢起来的财富有多少都装进了个人的口袋。
“老廖,我的钱包齐局没收走吧?”我心中一动问道。
“这到没有,只拿了你的手机和身份证。”老廖从茶几下面的盒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只黑色的钱包丢给了我。
一提齐局我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不对啊老廖,齐局不是和你一个连队的嘛,给老排长报仇那晚他没参与?”
“嘿,要不怎么说这小子鸡贼呢,参与倒是参与了,而且做掉刺死老排长的那个乱兵还是他开的第一枪,只是回来之后硬是没承认自己当晚去了,他既然这么说了,也没人会出卖他,所以他才能继续在部队待下去,若不然的话哪有机会混到今天的位置。”
“这老狐狸,还真不是白叫的。”我撇了撇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顺手扔给了老廖。
“干啥?别看老子穷,请你吃顿饭还是请的起的。”老廖眼睛一瞪说道。
“这不还有治病吗,谁早前说来着这药啊血浆的都要钱的。”我故意开着玩笑,没想到老廖一听这话立刻板起了脸。
“你小子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你天亮就走!”
见他真有些生气了,我赶紧收起了笑容:“你误会了,这钱不是全给你的,是给你那些战友家里的。”
老廖嘴角抽动了两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还是摇了摇头:“你屁大点的孩子存点零花钱不容易,别掺和这事。”
“零花钱?老廖,不是我小瞧你,你再赚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赚这里面钱多。”
老廖吓了一跳,眼睛睁的老大问道:“这里面有多少?”
“二百万!”
噗!
老廖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你小子逗我玩呢吧?这里面存的是韩币吧。”
“骗你干什么,密码六个一,不信明天你去atm机查。”
老廖不说话了,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我诧异的问道。
“你存点钱也不容易,如今又这种状况,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所以好意我”
没等他说完我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冲他挥了挥:“这张卡里还有三百万,没办法,就是有钱,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改天捐给红十字会。”
“哈哈哈,我就说说而已,再说了,你捐给红十字真正用到老百姓身上的能有多少,算了,看你这么有爱心的份上,我给你换点好药吧,现在这么凑合着伤口好的慢。”老廖脸变的极快,赶紧把银行卡揣进兜里,然后站起身朝墙角放药的柜子走去。
“你个庸医,我说怎么伤口一直难受的厉害,你给我用的啥玩意药。”我气急败坏的骂着,老廖只是一个劲嘿嘿的笑,摸了半天才从柜子里面掏出几瓶注射.液来,用吹了吹上面的一层灰。
“放心,给你换好的,这药一般人不掏个千把块的我可舍不得给用。”
我瞧着那四散的灰尘,嘴角开始哆嗦:“这都放了多久了?不会过期了吧?”
老廖楞了一下,拿起药瓶仔细看了看,嘴一咧笑了:“你小子运气真好,明天就过期了,正好给你用上。”
我两眼一闭,连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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