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家离村口太远,并没有听到那头的动静,她满耳朵都是元宵在油锅里滋滋油炸的声音,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后门外有人。
她顿了顿拨弄炸元宵的大筷子,抬起头,朝后门望去。
小奶包嗖嗖嗖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俞婉继续闷头炸元宵。
小奶包又唰唰唰地把脑袋探了出来。
俞婉再次抬头!
小奶包再次缩回小脑袋!
俞婉不解地挑了挑眉,果断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后门外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赫然是老三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树枝。
老三的小身子一僵!
俞婉警惕地蹙起眉:“谁?!”
小奶包汗毛一炸!
俞婉放下筷子,抄起木棍,就要去一探究竟,却突然,小铁蛋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阿姐阿姐不好啦!村子里出大事儿了!”
俞婉的注意力成功被小铁蛋吸引,放下木棍,一把捞住几乎撞上灶台的他,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灶屋里有火,你不要咋咋呼呼的。”
“我我我……我知道呀!可我不是着急吗?”小铁蛋抓赛挠耳地说。
俞婉拿出帕子,擦了擦他不知打哪儿蹭的一脸泥:“着急你也慢慢说。”
小铁蛋急得直跺脚:“我我我……我慢不了呀!真的火烧眉毛啦!”
这孩子,还学会火烧眉毛了?
小孩子说大人话,怎么听着这么喜感呢?
俞婉又给他擦了把脸道:“好,你说,阿姐听着。”
“杏花村的人来了!他们要挖了咱们的村子!”
小铁蛋是与同村的孩子玩耍时无意中听见那些争吵的,听得不太多,可七七八八地加在一块儿,傻子都能拼凑出真相了。
没想到年还没过完,就碰上了这么不省心的事。
小铁蛋着急通知俞婉,没听到最后,也就错过了众人探讨着请赵恒出面一事。
他急得都哭了:“阿姐怎么办呐?杏花村来了好多好多人!咱们村子是不是真的要被挖了?”
“你待在家里,阿姐去瞧瞧。”俞婉关了灶里的火,迈步前往村口了。
另一边,三个小奶包迈开小短腿儿,吭哧吭哧地回屋了。
刚进门,与端着一盆草木灰的万叔撞了个正着。
万叔收拾屋子收拾得昏天暗地,哪里料到会突然蹦出这三个小东西,一时没刹住,撞上了,手一抖,铜盆儿也翻了。
草木灰哗啦啦地落下来,浇了小奶包满身。
白嫩白嫩的小奶包,瞬间成了灰不溜秋的脏脏包。
“脏脏包们”面无表情地张开小小嘴,吐出一口草木灰……
“哎呀!”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后,万叔惊得老心脏险些停跳了!
他浇谁不好,怎么浇了这三个小混蛋?!
万叔都做好三人大闹天宫的准备了,哪知三人看也没看他一眼,跐溜跐溜地打他身旁走过去了。
一脸懵逼的万叔:“……”
他怕不是在做梦?
三人不由分说地来到燕九朝面前。
燕九朝看着仿佛土堆儿爬出来的三个小崽子,太阳穴突突直跳,嫌弃地说道:“别过来!”
就过来!
三人不仅过来,还不由分说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燕九朝的手……指。
一人抓一根,大小刚刚好。
头一次主动被儿子拉了手的燕少主,无比卖力地忍下了把儿子丢去木桶冲洗一百遍的冲动,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
三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往外拉。
这可是他儿子,撅撅小屁股,他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
燕九朝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对一旁擦地擦得吐血的影六说道:“行了,先别擦了,去看看外头出了什么事。”
影六如释重负!
在影十三与万叔嫉妒又仇视的眼刀子下,得意洋洋地去了!
影六倒是想慢慢儿打探,可实力不允许啊,没一会儿他便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探”出来了。
“少主,有人闯村,要强挖河道。”
“本不该挖这个村的,但文书都下来了,村子怕是保不住了。”
“少主你日后的邻居将不再是俞姑娘,而是几条河道里的鱼了。”
小奶包们哇的一声哭出来!
燕九朝看了肝肠寸断的小崽子们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让朱宣年给本少主滚过来!”
万叔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朱宣年,朱大人,那可是堂堂工部尚书,正三品朝廷命官,为这么点儿破事儿让人家滚过来,是不是太杀鸡用牛刀了……
但很快,万叔又想到自家少主十六岁那年,曾让人拿着燕王府的令牌,八百里加急,将太傅大老远从京城传召到燕城的事。
“少主,您这么着急传召微臣,所为何事?”太傅上气不接下气,还当出了什么迫在眉睫的状况。
哪知燕九朝却翻开一册市井买来的风月话本,一脸认真地问:“哦,太傅,这个字怎么念?”
太傅:“……”
太傅气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还有十七岁那年……
十八、十九、二十……多得万叔都数不过来了,总之,不作天作地,都不是他家少主了。
万叔深吸一口气,压下一巴掌呼飞这小蛇精病的冲动,缓缓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容易,何必跑那么远呢?少主忍心让小公子哭那么久吗?”
小奶包点头点头。
万叔叹息一声道:“我瞧这事儿,县令就做得了主。得,我就动动这把老骨头,去把县令找来吧。”
“你是想趁机开溜不擦地么?”影十三一针见血地说。
被一秒戳穿的万叔:“……”
暗卫什么的,真是太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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