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天不亮便起床梳洗打扮,她昨夜让人递了拜帖去萧府,萧府那头自是应允了,虽在意料之中,颜如玉却依旧难掩激动。
这位曾经的燕王妃,如今的萧家主母,可是大历的传奇人物,未出阁前,声名不显,哪知一嫁,竟嫁了燕王那样的如意郎君。
燕王在世时,曾是大历朝最聪慧过人,也最俊美如玉的男子,传言燕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天下。
这泱泱大京就没哪个女人不梦想嫁给燕王的。
谁料,竟被上官艳给得手了。
要说她家世好,那确实是好,祖父是三朝元老,外祖父是江南首富,要权势有权势,要银子有银子,长大后嫁个夫君还是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子。
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燕王过世后,本以为这朵娇花终于要凋零了,谁知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又以原配嫡妻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进了大元帅府。
若说当年放眼整个大历朝还有哪个男人能与燕王相提并论,非这位萧大元帅莫属了。
萧振廷虽不如燕王那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却是实打实的沙场悍将,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十三岁斩落突厥王首级,之后长达二十年的戎马生涯里,从未吃过一场败仗。
他是大历当之无愧的战神,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鞑子的坟场!
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竟为一个寡妇折了腰,实在令天下人扼腕。
“小姐,听说王妃的名声不大好,当年她与萧将军……”随行的丫鬟小声说。
颜如玉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王妃也是你能非议的?仔细你的脑袋!”
丫鬟瑟缩地闭了嘴。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萧府。
颜如玉身份特殊,因知她要来,早早地便有人在门外候着了。
一名机灵的小丫鬟领着颜如玉的马车驶入角门,行至二进门时,马车方停下,颜如玉下了车,小丫鬟带着她拐入花团锦簇的后宅。
一路上,亭台楼阁,水榭回廊,颇有几分江南烟雨的风情。
颜如玉为保持矜持端庄,并不敢多瞧,静静地随着小丫鬟来到主院。
“方嬷嬷,颜小姐到了。”小丫鬟对一位正在站在院外的体面嬷嬷说。
那嬷嬷的年纪与林妈妈不相上下,气场却远非林妈妈可比。
“颜小姐。”方嬷嬷和蔼地打了招呼。
方嬷嬷身上是有品阶的,不必向颜如玉行礼,反倒是颜如玉给她行了一礼:“嬷嬷好。”
方嬷嬷实实地扶住她:“迟早都是一家人,颜小姐无须如此客气。”
颜如玉羞涩地笑了笑。
方嬷嬷拉着她的手进了暖阁,示意她在铺着团垫的炕上坐下。
颜如玉在右侧坐下了。
有丫鬟奉了茶水与点心上来。
方嬷嬷在左侧坐下,二人中间是一张黄梨木小几。
她坐下的一霎,颜如玉的眸光便顿了一下,按理说,她是来见王妃的,要坐,也该由王妃来坐,而方嬷嬷既坐了主人的位置,就意味着王妃不会过来了。
方嬷嬷笑着道:“王妃出门了,劳烦颜小姐稍坐片刻。”
明知她来,却让她空等,王妃心里未免太轻看她这个准儿媳了。
心中这样嘀咕,面上却不显。
“我是不是打搅到王妃了?”颜如玉温柔地说,“我早该料到年关到了,王妃定是庶务缠身,我不该不挑日子的。”
方嬷嬷道:“说这个就见外了,听说你来,王妃很高兴。”
颜如玉笑了笑:“我今日来,是想答谢王妃替我大哥谋了一份好差事。”
屋子里的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作为宴会那日,颜家被燕九朝“当众羞辱”的补偿,颜如玉赶在年关这样忙碌的日子登门道谢,恐怕并不是真为了这个。
果不其然,在方嬷嬷夸了一番王妃对颜榭寄予厚望后,颜如玉一脸踌躇地开口了:“不瞒方嬷嬷,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方嬷嬷含笑看着她。
颜如玉打荷包里取出一块玉佩,一副小女儿家赌气又委屈的样子,说道:“这是那一晚……燕少主不慎落下的,我本打算当面还给他,想了想……还是劳烦王妃代为转交吧。”
方嬷嬷接过玉佩:“这是大婚那晚,殿下亲手送给王妃的新婚之礼,王爷去世后,王妃将玉佩戴在了朝哥儿的身上……咦?”
“怎么了,嬷嬷?”颜如玉问。
“穗子不见了。”方嬷嬷说。
“穗子?”颜如玉一愣。
方嬷嬷点头:“穗子是王妃亲手编的,上面有王妃打的络子和镶的珠子。”
颜如玉埋在宽袖下的手指紧了紧:“我当时走得急,只捡到了玉佩。”
“许是断掉了。”方嬷嬷说,“那穗子许多年了,你不必自责,能把玉佩找回来就不错了,还是你亲手交给朝哥儿吧。”
方嬷嬷将玉佩还给了她。
“可是……”
方嬷嬷拍拍她的手道:“小公子的事王妃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王妃也是做娘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是离不开亲娘的?你放心,王妃已经亲自去少主府了,她会把小公子接过来的。”
她错怪王妃了,原来王妃不是怠慢她,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
颜如玉拿出帕子,流下感动的泪水:“真是多谢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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