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虫鸣在夜晚再度响起周而复始的演奏的时候,就已经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重归平静,无论是头顶才刚刚跨过奔驰的马匹还是赖以生存的野草被农夫拔去,都无法阻止这这些急于求成的家伙的鸣叫。
在这样的,短暂的寂静之后的地方,这个小小的猎户的聚集地就被焚烧殆尽,只余下扑面热浪之下的阴冷。收集了附近的残余木材,在村落只外的山林边缘,重新点燃了篝火的四个人,随着火焰的来回摇曳,显得有些影影倬倬。
“不,这不一样。”夏莉坐在火光明亮与黑暗的交界处,她的影子在地面上拉远然后融入黑暗,“没有巫师魔女,更没有亡灵魔法师……”
巫师与魔女,这与魔法师不同,但又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甚至这两个仅仅是两个没有代表性的称谓罢了,就像是世人都知道神明的敌人是撒旦,但谁又知道被冠上撒旦之名的,其实是罪一样。
没有明确的敌人,有的仅仅是象征敌人的称谓。
巴罗尔的文化是自由的,言论是激烈的。科诺托的人们可以站在帝王的面前大声讨论行政的对与否,可以站出来指责王的过错,尽管无稽之谈会遭到可怕的后果,但巴罗尔的历史上并非没有成功由此阻止了帝王的错误政策的帝国子民……当然,这里的子民指的是自由民和贵族,正如每一个群体都需要一两个人作为排斥的对象一样,外族和奴隶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而巫师和魔女,正是那些犯了错的,拥有远超一般人力量的强者,无论是钻研魔导机械的学者还是沉浸于自然的德鲁伊,哪怕是可能拥有这样想法的魔法师、药剂师,甚至是隶属于教廷的恶魔学术师和真正的牧师神甫,一旦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之后,就会被冠上这样的头衔,然后……没错,火刑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在历史上消失过,在帝国的南面,至今都有过激的信徒焚烧一切不信任神明的存在,那里是外族和异教徒的禁地。
夏莉的声音低咛而又带着些许释然,“希尔帕诺恐怕也是这个样子,就和公馆一样,所有人都在和我演戏。”
“夏莉……”塞露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自己的前辈,她的全身都在打颤,她和大小姐一样,因为补回失去的鲜血而导致了全身的疲惫,尽管这份疲惫有蕾莉亚分担了不少,但这并不能让她们有什么可以开心的。
所有人,除了一开始就受伤不重的肉肉之外,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即便如次,她们也已经全无睡意,又一次降临的沉重发展让她们措手不及。
有人在窥视着贝鲁达尔家的珍宝,贝鲁达尔家的秘密被挖掘,甚至因此成为了招来灾厄的存在,就如同遥远东方的箴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手持努斯隆基之枪的人一呼百应,但为了那一把沾有神血的枪头又有多少人因此埋骨?神明在乐园中创造的生命现在已经十去八九,哪怕是存在于乐园,却又不是神明创造的独角兽,现在也仅是余下了一只独角。
“我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去了,我可以陪着大小姐一起去王都吗?”在天还没有黑下来的时候,夏莉还是一脸幸福地和自己的丈夫撒娇,而现在,却失魂落魄到了连她最后的一点女仆的影子都消失了,没有了一个贝鲁达尔女仆的严谨和忠诚,眼睛里有的只是一点点灰暗下去的色彩,如同已死之人,“我想去找大小……恩……尤娜大小姐。”
这似乎已经成了她最后的动力了,回到曾经的主人身边去,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由民的身份。
但这事情并不是塞露塔可以决定的,但公馆毁了之后,就只有自己能够挑起所有的大梁的塞露塔也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懒散和不怎么讲主从身份看得太重的她,也是知道在某些决定上,还是要避免逾越的,这个问题需要问大小姐。
“可以。”就在塞露塔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抚这个已经收到了打击的前辈的时候,大小姐清脆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去尤娜姑姑那里的话,也比在这里好一些,要是斯派洛家对你不好,可以到我这里来。”
夏莉的眼神随着大小姐的声音而恢复了一些清明,但也似乎正是如此一样,“谢谢……谢谢。”的声音被压低在喉咙,最后又归于篝火之中爆裂的柴木之中。
大小姐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靠着蕾莉亚闭上了眼睛,但是仿佛是回到了数天之前一样,她怎么都无法安心入眠,哪怕身边是她从小就无比信任的蕾莉亚。
真是羡慕啊……蕾莉亚,大小姐微微张开了眼睛,从眼角看向了有些皱着眉毛,但已经完全睡着了的蕾莉亚,她从第一次踏入公馆之后,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在公馆里乱跑,横冲直撞,却仅仅只是因为大小姐的一句“出去”的命令,这仿佛只要身边有一个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的人,就可以这样安稳地入眠一样。
从始至今,蕾莉亚就没有丝毫的改变,哪怕现在的她依旧还遵从这西芙的教导,贯彻着西芙的每一个想法,但仔细想想,蕾莉亚,从牢笼之中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她需要一个人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应该做什么,什么东西是错的,什么东西又是对的,如同一只陀螺,一只笨拙的拉磨的驴。
火光只照亮了蕾莉亚的半张脸面,她是唯一一个睡着的人,也是最为疲惫的人,身体也就比大小姐好上那么一些的她,就之前的表现来说,显得十分的,十分的努力。如果,如果我在吩咐她一声,“快走!”的话,她会就这么一直走向天涯海角吗?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去想,如同自己的手。
“大小姐,还没有睡的话,我们就想一想,明天应该怎么办吧。”就现在的状态而言,唯一能够派上用场的,大概就只有塞露塔了,真是的,庞大的贝鲁达尔家,现在能够挑起大梁的,居然是自己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人,“马车被烧毁了,好在大部分的贵重物品都在我的身上,但是需要重新去买了。”
“希尔帕诺的样子,塞露塔你也知道的吧。”大小姐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蕾莉亚的事情,如果蕾莉亚就这样一直没有改变的话,一直一直如同这样向着她所认为的光明前进的话,那么之前,她承诺的话,就会真的做到——将莫洛克斯之角还给贝鲁达尔家。
“那么我们先向南边走,先去卡尔贝克?”
“没用的。”夏莉的声音沉闷得令人感到可怕,但随即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贝鲁达尔家是四天前遭到袭击,而且很可能就是从希尔帕诺开始的,但是正是如此,本来走希尔帕诺的话,说不定就踏进了别人怎么都想不到的方向吧?为了保险起见,你们甚至找到了我,我也想着如果住在希尔帕诺,遇到和公馆一样的袭击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逃出来。所以才带着你们先住我家。”
“但是,没想到的是,哪怕是在这里还是受到了袭击对吧。”塞露塔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个,很快就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是说,在公馆遭到意外之前,公馆周围的镇子和村子就已经……”原本还以为夏莉因为经过了今晚的事情之后,今晚就不会派上什么用场了,但是并非如此,哪怕她真的很难受,难受到开始无意识地将大小姐放到的平等的位置上去请求,没有丝毫的礼节和主从观念,她也依旧没有脱离自己脑子的约束。
情绪让夏莉看起来有些颓废,但头脑还算冷静,“大概吧。”
“但是让大小姐没有任何补充地徒步前往弗纳城……”塞露塔想了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大小姐却把这个事情加入了她的备选列表之中,“弗纳城距离这里多远?”
“大约,要走上三四天吧?马车的话,只要一天。”塞露塔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夏莉。
“如果大小姐专心赶路的话,大概就够了。”夏莉点了点头,“这还是要在食物和水充足的情况下,所以我们还是要去一次希尔帕诺,但是既然已经去了希尔帕诺,干脆就冒险买个马车,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容易逃跑一点。保险起见,大小姐就不要进镇子了。”
有一个稳定的行程总是能够让不安的人略微地有所依靠,或许正是定下了明天的形成才让人还醒着的三个人能够沾上了些许的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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