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曜沿着领口一路向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将西裤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进了浴室里。
冬天的时候自然是泡澡比较舒适,关上浴室的门,放一大缸的热水,往里面一趟,有限的空间里充满了氤氲的水汽,疲惫的身躯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毛孔渐渐舒张,肌肉在放松,那种身心都得到舒缓的感觉。
以前岑兮在的时候,他这个时候回家都直接扒了衣服往浴缸里一躺,什么事都不用想,醉了就会有一杯微苦的醒酒茶递过来,他不用说就有人替他做好了一切。
可是那个时候他不知足,或者说根本就不懂得珍惜,一遍遍的将她的好心踩在脚底下践踏。
天道有轮回,他终于还是失去了那些难得的温暖,现在再回想起来这些剩下的只有追悔和思念。
他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后就从浴室里出来了,黑发上的水珠顺着后颈沿着性感宽厚的脊背滑进围着浴巾的下腰。
他拉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干净的西装和衬衫,手指停在最后一排的衣架上,拂过白色的衬衫领口,指尖捻了捻其中一个没有扣子的扣眼。
这件衬衫在这里放了很久了,若是在以前岑兮肯定会帮他重新找一粒扣子缝上,他的这些衣服都不便宜但是穿了坏了都是随便扔的,而她却舍不得扔说是这样太浪费了,可笑,他的衣服又不花她的钱有什么好心疼的。
那时他好像就是这么讽刺她的,他以为她是那种没有心的女人无论怎么羞辱都不会有感觉,可是他错了,她只是在包容他而已,真正哭的时候她是不会让自己看到的。
他随便挑了件睡衣换上,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上,门被人敲响了。
他将嘴里的烟拿下夹在指尖走过去开门,门把利落的转动一下,拉开门就看到了白薇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一杯什么东西。
门一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烟味迎面而来,白薇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抽烟?”
“这么晚了怎么就不能抽烟了?”他反问了一句自顾自往房间里走,白薇跟着他走了进来,然后将门顺带关上。
“你就嘴贫,大晚上的吸烟多伤身体啊,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吗,那医生是怎么说的我看你全当个屁了!”
封曜咬着烟笑了笑,“妈,你怎么说粗话?”
白薇手里的杯子塞给他,“我说粗话怎么了,我说细话你管听吗,还不都是你逼的!这是我让厨房给你熬的西米粥,趁热喝,一看你这没精神的样子肯定就出去喝酒了吧,一天到晚就应酬应酬那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啊,身体都没了还怎么去挣钱……”
母亲的念叨声还在耳畔萦绕,封曜端着那杯西米粥有些出神想起那天早上岑兮就给他熬了西米粥,粥那么好喝,后来她就走了。
白薇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她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干什么呢,我说话你怎么都不出声又跟我装聋呢?”
封曜握着掌心温热的粥难得的笑了笑,“您在这滔滔不绝的发言,我这不是在听着吗!”
“光听着有什么用,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一句是听进去的吗,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封曜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勺子喝了一口粥,一股淡淡的甜味过滤了刚才的烟草味,他眼眶里有股湿热的冲动,“妈!”
“嗯,怎么了,不好喝?”
封曜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扬,“这世界上有两个不计回报都要对我好的女人,您是其中一个!”
白薇突然听到他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生了个儿子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矫情的话,心里不免有些触动,她坐在封曜身边,手摸了摸他的脸,眼里生出一丝怜惜来。
“阿曜,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是我十月怀胎从我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说妈不心疼你心疼谁?阿曜,你要是想妈也好好的那你就听妈一句话成吗,你跟幼萱好好过日子别再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了!”
封曜大概知道她话里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指的谁,也懒得再跟她呛,再呛下去无非就是把他的恶习数落一边然后把宋幼萱再猛夸一顿,没意思。
“你看看,我这话一说多你又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儿子,妈今晚来是有事跟你说的,你这两天抽个时间陪幼萱去趟医院,去看看她那身体还能不能要个孩子了,这生儿育女的事可不能耽搁啊!”
白薇是求孙心切,之前虽然不喜欢岑兮但到底也是盼着她能给封家添个一男半女的,结果倒好,结婚两年了肚子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那说不好听的就是不会下蛋的鸡。
现在好不容易能把这个不会下蛋的鸡赶走了,她当然是希望宋幼萱能给她赶紧怀上一个大胖子孙子了,这儿媳妇是她满意的自然这个孙子也是她期盼的。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生孩子这三个字全给搅和了,尤其是跟他生孩子的那个女人还不是岑兮,封曜觉得现在吃的西米粥浑然无味,“妈,我们都还没结婚呢,要孩子做私生子啊!”
“那就赶紧的把婚结了啊,你说说看你跟幼萱前前后后都耽误多久了,人家一个女孩要家世有家世,有容貌有容貌,人家凭什么等你这么久,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她愿意等您急什么?”
封曜放下粥,从桌子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然后扔进垃圾桶里,颀长的身躯一站起来,白薇就知道这场谈判以失败告终了。
她抹了抹眼角,“你以为我想急啊,你看看我这头发都白了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不说你就装着,我说吧你又嫌我烦,你说你都二十八了都快奔三的人了,离了婚,还一个子女都没有,前头摊上那个不能下蛋的鸡,后面找个好媳妇你又犯什么毛病总拖着人家,你以为我容易吗……”
白薇很少在他面前哭诉的,一般来说念叨几句遭到自己的沉默后她都会意识到自讨没趣然后放弃了,可这一次她哭了,他也挺无奈的。
但是岑兮可不是什么不能下蛋的鸡!
“妈,我跟岑兮已经离婚了,以后说什么就别再牵扯上她了,还有她不是什么不能下蛋的鸡,我们之前有个一个孩子不过意外流掉了。”
他的话可把白薇震惊了一番,眼睛瞪得老大,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你是说我本来可以有个大孙子,但是后来就没了?”
封曜耐心的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晶莹,人年纪大了也经不得吓,他知道母亲抱孙心切,但是他也没想吓唬她,“挺早的事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所以意外小产了,怕您又多想所以就没说,这事也就只有我们俩知道。”
白薇把他的手推走了,好几十的人了在儿子面前哭的不羞不燥的,“不打算告诉我就别说了啊,你这不是存心给我添堵吗,身体不好,我看她跟我顶嘴动手的时候人不是挺健康的吗,到了重要时刻就不顶用!”
不喜欢一个人怎么样在心里都是不美好的,其实封曜很想说如果当初你能像对待宋幼萱这样对待岑兮的话,没准你的大孙子这会儿还真的能跑了,不过他真要是这么说了估计母亲能把场子悔青了,不是因为岑兮,仅仅因为她心心念念的大孙子。
送走了母亲封曜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到房间里打开了电脑,白天的时候他让乔煜给他传了一份资料是关于岑兮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的生活。
他按着那封信里所说一一去核实了,结果的确如信上所说,当年把岑兮从宋家抱走丢在孤儿院的的确就是那个叫李秀英的女人,也就是前段时间发现的那具尸体。
她像是预料到自己会有不测一般所以才提前写下这封信。
他现在有些苦恼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跟岑兮说,跟她说其实她是宋业成的女儿,那也就说明她跟宋幼萱是亲姐妹了。
就凭宋幼萱对他的那些欺骗来说,封曜就真的不想让她们再扯上关系,本来想着等事情一查清楚就可以揭穿宋幼萱的真面目,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要复杂的多。
而且照这么理下去的话,那就说明苏灵就是岑兮的亲生母亲了,而她的母亲和宋幼萱的母亲于曼当年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于曼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把原配赶出家门然后自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甚至他有预感李秀英的死跟她也离不开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就生活在澜城的岑兮和苏灵会不会有危险?
他合上电脑按了按眉心,思忖了一会儿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给了乔煜。
大晚上的接到的老板的电话乔煜表示心如止水了,因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拿着人家高昂的工资就要学会随叫随到。
“资料我刚才看了,这样吧,你明天帮我跟宋先生约个时间,我想亲自跟他谈谈,不过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您是打算直接告诉宋先生真相?”
“不是,只是想给他旁敲侧击一下,在没有查清于曼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我明白了封总,那您休息吧我就挂了。”
“嗯!”
封曜挂了电话刚想跟再抽根烟时,放下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他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就像突然有一阵清甜的泉水流过,眼角眉梢微微上扬。
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到了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傅靳洲你快起来,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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