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萌飞快地挣脱了池南川的怀抱,心跳飞快,双耳发热。
她知道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各种怀疑的目光,紧紧包裹着她。
池南川对她的不同实在是太明显了,而她也表现得很慌乱。
在合作过程中和合作方产生感情纠葛是大忌。
她不得不维持镇定,至少要假装镇定。
“谢谢池总。”她匆匆说完,坐了下来。
池南川仍在回味着掌心的温度。
他已经多久没有抱过她,感受过她的温度和气息了。这些年他一直回忆着。
他一直住在他们的家里,想要留住过去,可房间里面每一处都是在提醒着他他们过去的快乐。
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她的身影。有时候他极致疲惫后在沙发上睡着,依稀听见她的笑声,他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感觉都患上精神病了。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实的她。
不管她对他是何种态度,可是至少,他再见到她了,这已经是命运对他莫大的恩赐。
池南川平复了一下喧嚣的心情,坐回位子上。
先是投资公司做报告,他自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动声色地望着叶舒萌。
她低着头装作在忙,连屏幕都不敢看一眼。
他深深望着她,悸动如潮水般在全身各处汹涌着,几乎要将他溺毙。
“叶总监,到你了。”身边的高管提醒道。
叶舒萌点头,起身,“我们CBA银行……”
她刚开口,喉咙就被如同被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我们……”她重复了好几个“我们”,却说不出来。越是想逼自己,越是说不下去,额头一直在冒汗。
她憋得脸都红了。
“别紧张,慢慢来。”池南川用沉稳的声音安抚道。
可是一听见他的声音,她更紧张了,她根本没法继续下去,她做不到。
叶舒萌几经挣扎,最后放弃了。“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下次再谈。”
她胡乱整理了一下文件,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逃了。
紧接着,池南川也追了出去。
“叶舒萌,你真没用。”她站在电梯口,恼得一直跺脚。
一进电梯,立刻打电话给助理,让副经理来巴黎和他们开会。
她不能再见池南川了,不能……
可命运不会放过她……
电梯门即将关上。
“等等!”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掰住了电梯门。
“叮--”地一声,电梯门重新打开。
那一刻,追上她的仿佛是个可怕的噩梦,是魔鬼。
叶舒萌如临大敌,慌乱地退了一步。“你……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我有话跟你说。”
“我和你无话可说!”叶舒萌着急地想从他腋下逃走,但池南川一手撑在电梯壁上,将她禁锢住。
“池南川……”她紧张得叫起来。
她有多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池南川心脏一颤,双瞳骤然一缩紧。“萌萌……”
“别这样叫我。”叶舒萌焦急地推他的手。“你让开,放我出去!”
她用力推了几下,可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推开一个强壮的男人?
她清楚地看见电梯壁上倒映出自己慌乱无措的脸,她很紧张,很慌乱。
电梯门再一次关上,往一楼降去。
“你走开,别这么困住我,我不喜欢。”她急红了眼。
“我只想和你谈谈。”
“我说了我跟你没话说,你别死缠烂打行不行?”叶舒萌一面气他,一面气自己,气自己没用。隔了两年,还是抵抗不了他对自己强大的影响力。就连他的气息都能轻易让她慌乱无比。
过去的回忆如巨浪般袭来,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心酸的绝望的,各种各样,百感交集,万般复杂,她真的要疯掉了。
就这样永不见面,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好吗?不管过去有多爱,只要不见面的话,始终有一天会被时间冲淡的啊……
他们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为什么还要往她心脏上捅刀?还嫌她伤得不够深?
“你想谈什么?”她忍着一口气。
“你愿意和我谈?”
“呵,我有其他选择吗?都是成年人了,况且你是有身份的人,这样死缠烂打没有意义,你把你要说的话说完,然后放我走。”她的态度非常决绝,显然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的。
她这话说得池南川心里很不开心,他不想勉强她,可是,他更不想连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都错失,也许他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吧。
“叮--”电梯到达一楼。
叶舒萌推了两下,推不开他,皱眉。“我已经答应和你谈了,你还不让开?”
外面有人看着呢,他不觉得尴尬,可她不想丢人。
池南川这才松手。
叶舒萌率先离开了电梯。
两人来到餐厅,她把包放到一边。“你想说什么,说吧。”
她望着窗外,眼角眉梢尽是不耐烦,一副想尽快解决麻烦的态度。
可即便如此,池南川仍珍惜看她的每一眼。
叶舒萌本想将他当空气,无奈实在做不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别老看着我行不行?有什么话直接说,我时间宝贵,没那么多功夫和你耗。”
“请问要喝什么?”waiter走过来问道。
“不需要,我们聊几句就走。”叶舒萌拒绝了。
Waiter又望向池南川。
“南山咖啡。”
“好的。”
池南川贪婪地望着叶舒萌许久许久,似乎想将她牢牢烙入自己脑海。
“好久不见。”良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叶舒萌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所以懒得接话。
“你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有意义么?我过得好不是你的功劳,我过得不好,也跟你没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生活与你毫无瓜葛。”叶舒萌只想撇清关系。
池南川很受伤。“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绝情?”
“我绝情?”
他真是颠倒是非。
“绝情的是你池南川。两年前,你明知道是池明曦害死了小雪,你还是选择帮她隐瞒罪行,你那个才叫真正的冷血无情。你让我对害死我妹妹的凶手笑,你觉得可能吗?”
叶舒萌恨他,也恨自己。
不管她找尽多少借口,比如小雪也喜欢池南川,不会想看他难过,所以她才放弃复仇,比如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之类的,但归根结底,都是假的,真正的理由是她那时候很爱他,不忍心让他痛苦。
这两年来,她不止一次梦到顾雪,梦里她浑身是血,让她为她报仇,罪孽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她看了很多次心理医生才有所缓解。
所以她和池南川是绝对回不到过去了,从他选择当池明曦的帮凶时,就已经注定他们的决裂。
既然如此,那他再出现在他面前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把过去的伤疤揭开,然后彼此继续痛苦而已。
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你还恨我是吗?”池南川语气沉痛地问。
“恨你有什么用?恨你就能让小雪复活吗?既然不可以,那我选择不恨你,因为恨人太累了。我并不想复仇,我只想像之前那样,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而且你现在和曲颖在一起,不也很好么?”
她不想探听他的过去,是二叔跟她提过一次。
她当时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因为她不喜欢曲颖,而且他一离婚,曲颖就搬进他家,让她开始怀疑他所谓的爱情,究竟有多深。
不过后来想通了也就无所谓了,对于一个陌生人,没有必要太在意。
“我和她……”
“不用解释,我不在乎。我不会祝福你们,但也不会诅咒你们。而且我现在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幸福,我没有力气去诅咒别人。”说到这,叶舒萌笑了笑,情绪稳定了不少。
“幸福?”池南川的心一颤。
是他想的那样吗?
不,他希望不是,他接受不了。
“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池南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已经两年了,她就算交了男朋友也很正常,可是他依然觉得难以接受。
他一直对她保持着忠诚,在他心里,也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即便他们分开了,她依然属于他,他根本不敢,或者不愿意去想她身边出现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有可能是陪伴她度过余下一生的男人。
仿佛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心脏也被掏空了。
叶舒萌见他一脸不愿相信的表情,干脆来个了断。
“他叫陆安,是我的同事,人很优秀,对我很好,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活很简单,可以给我想要的那种生活。我们现在一起工作,我每天都感到很踏实。而且我们还约好了三十岁就一起辞职,环游世界,将来开一间农场,过我一直想过的田园生活。”她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池南川黯然,她想要的生活,他也可以给。只要她想,他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那都是浮云,即便拥有再多,他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的内心是死的,只有她才能够让她活过来。
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顾雪,一个池明曦,这就足以让他失去所有开口的勇气。
“我现在过得很好,也珍惜我和他的感情,所以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各自安好吧,就当放过我。”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叶舒萌也没有办法说更多的谎,起身,“就让我们之间的一切停止在两年前,别再找我。”
留下这话,她离开了。
池南川仿变成了独幕话剧中的孤影,长久地坐在原地,眉宇充满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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