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玉手放下,看到自己掌心的一片黑印,再又动了动头,只觉得似乎头皮都粘在一起。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和这些牛啊,羊啊,鸡呀呆在一起越久了,自己的脑袋都感觉被什么糊住了一样。
苏如玉唉声叹气的走进厨房开始烧起水来,他可不会觉得自己年轻火气重,就直接连一桶井水从上到下的洒下去。
毕竟现在日子难,真感冒风寒了,要点草药的钱都付不起,自己可得保重身体啊!
“我不气,不难过,也一点都不烦。”
清洛坐在毛驴上晃悠着腿,对凝视自己的顾景之一口气说道。
“安啦安啦,我在出嫁后,对苏家人不说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但也差不多半个陌生人吧。
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现在日子美滋滋的,才不将多余的心力浪费在其他人那里。”
顾景之含笑点点头。
阿洛现在如此的不在乎苏家人,是真的心中如她这般一点不在乎。
这样子他也放心了。
但同时之前阿洛又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对亲生父亲不再抱有一点期望?
这般想着,想到清洛以前遭遇的事情,顾景之心揪成了一团。
但是隐秘的欢喜却在心里悄然的闪过。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清洛,但清洛却有她的父亲、妹妹,还有其他的兄弟。
而如今这些人都不是被她郑重的放在心里,那是不是同样在清洛生命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和他看清洛,她是唯一。
阿洛看他,又是不是唯一呢?
顾景之牵着毛驴,目光定定看着清洛。
但不管阿洛如何对待自己,他自始至终只会唯一最爱她。
不管是爱人,还是亲人朋友,阿洛都是最最重要的。
这天上到白云镇,与杨文雪说了些话,在看她眉宇间一片忧愁苦闷,清洛有些提起了心。
能够让好友这么难受的,也就是她自己亲事和那表哥沈玉了。
再者就是她的祖父。
不过如果是老人家出事,文雪也不可能会在这儿了。
一时间清洛不好开口就问杨文雪,担心更戳中了她的痛苦。
杨文雪叹了一口气,手撑在脸颊上,转过头看向茶肆外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嘴里溢出一抹苦笑。
“清洛你知道吗?我表哥、沈玉他可能要成亲了……”
清洛瞳孔微缩,这时杨文雪又端正了脑袋。
她迎上清洛沉重担忧的目光,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愈发苦涩了。
“表哥要成亲了,新娘却不是我、
十多年的梦终归要醒了……”,
清洛双手握紧了茶杯,缓了缓,小心的问道:“文雪,你说是可能,这不就是亲事还没定下来吗?也许还有转机呢!”
杨文雪摇头,眉眼间透着浓厚的疲惫。
“我不想再有什么转机了,我朝他走了那么多步,已经与他近在咫尺、
但他却始终背对着我,从不回头朝我走来一步。
我坚持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身后祖父不断的苍老,似乎随时就会消失在我的身后!
表哥很重要、很美好,但也许注定不属于我。
我不应该再为了他,让祖父夜不能寐一心担忧着我。
就这样吧,人都是会累的,而我已经再没力气……”
清洛松开了茶杯,在桌上握住了杨文雪的手。
杨文雪有气无力的回握住,整个人显得极为无力。
清洛伤感的叹气,而目光又探究的看着杨文雪。
如果好友是真的放下了,这般的话,她只会为她高兴。
本来有缘分,努力一把,真的可以成就好事,那自然是好的。
但是这般努力这么多年,对方没什么回应,就算是真的成事了,会不会在以后的生命里患得患失?
会不会觉得自己一颗真心以他,而身边的人却是和自己得过且过的过,心里不平衡呢?
有时候她想对杨文雪说:放弃很可惜,但是有些事坚持下去本就没有意义!
但在看到好友说起沈玉,眉眼泛起忧愁,但漂亮的眼睛又透着晶亮的光,就总是说不出那话。
而如今她自己似乎是走出来了,就是满身是伤,她不知是该为好友高兴,还是该为她忧愁。
“这白云镇衙门的主簿不是正式的官吏,他也就一个嫡女,将来不能给表哥多大的帮助、
但表哥自己有一身学问本事,本不需要妻子娘家助力。
只要那嫡女真的是个贤良端庄的人…可以为表哥好好操劳家里事,那我便祝福他们吧……”
说到最后,杨文雪声音飘渺不定。
清洛微微惊讶,“你是说白云镇主簿家的小姐?”
杨文雪点点头,端起茶杯一口饮进,将心里不断冒出来的不甘痛苦再次打压下去。
这时听到清洛的声音,“我那继母的女儿,也要成亲了,就在近段时间,也是那主簿家的公子。”
杨文雪眉头皱了皱,“那主簿官不大,家里却着实有些乱。
虽然是只有一个嫡女,但庶出的儿子却是有三个还是四个,并且都不怎么被重视。”
清洛有些意外,不过也就那点,毕竟她也不会为苏清莲担忧。
而杨文雪看出了清洛的浑不在意,点点头,也是明白她和苏家人的关系的。
二人相顾无言。
清洛是感觉到杨文雪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疲惫悲伤,却无可安慰。
杨文雪感觉出清洛的小心翼翼与担忧,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二人点点头,一同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
刚走出这隔出来的小片空间,就看到和门神一般杵在那的顾景之。
另一个小丫鬟畏畏缩缩的站在小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再看到她家小姐和清洛出来,那是如蒙大赦,连忙的朝杨文雪跑去,再跟在她后面。
清洛扬了扬眉梢,看了一眼神色冷肃,目光却透着温和的顾景之,又瞧瞧躲在后面缩小存在感的丫鬟。
自家夫君是怎么欺负人家了?
再一同走出了茶肆,就觉得一阵风吹来,小丫鬟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要说实在的,那人也没这么,就好生站在那,但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明明还才入秋不久,就觉得已经到了寒冬腊月!
他目光定在那屏风似要杀人一般。
她不仅为自己担心,还为在里面拌着人家娘子的自家小姐着急!
清洛和杨文雪走在前面却无话可说,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丫鬟递给她同情,带着可怜的眼神。
和这么恐怖的煞神在一起日子得多难啊?是不是随时都要跟没命一样?
杨文雪目光远视,“清洛你不必多担忧我。
我丰衣足食,才得以想追求自己的爱情,美好姻缘,如今梦碎了,我难道还能寻死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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