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户外的枯枝上,斑驳的光影,在已经融化了,只剩下少许银白色的地面上,映射出几乎可以被忽略的阴暗。
很奇怪,为什么夏天的影子就会特别的明显,而冬天,却是如此的容易让人忽视。难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冬季很少有明媚的阳光?是的,没错!冬季大部分的时间,天空都是浑浑噩噩,不清不楚,馄饨不清的。
然而,今早早晨,难得的清澈,让久违的阳光,从墙外,照射到了梦落的小院子里。
杰哥还没起床,梦行云在院子里早就搭好了桌子凳子。早上天没亮就和梦落一起包好的馄饨,正在厨房的开水锅里咕嘟咕嘟的上下翻滚。肉末葱油饼,也在壁炉上烤的脆脆的。
莫有机一个人,正坐在小院子中,独自享受着这个冬季早晨的清冷。虽然,周遭的一切,都让他有些浑身颤抖。无论是轻轻吹起的微风,还是那萧瑟的景象,都让莫有机觉得寒意袭人。
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屋的他,一回头,看到梦落手里端着的托盘上,两个大碗,正在冒着热腾腾的白色雾气。莫有机赶紧站起来,走过去。
“小梦,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来,你坐好等着,现在换手很危险,万一翻了,我这心血可就白费了呢。”梦落给莫有机使使眼色,示意他别挡路。
莫有机乖乖的往旁边让开,急步走向桌子,站在桌边等着梦落将托盘放上。他立马将托盘上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拿到了桌子上。
馄饨白白嫩嫩的在碗里翻滚着,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上面的葱花和香菜沫儿,还飘在汤的上面,直打转儿。
莫有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哇……真香啊!”
“那当然了,我特意和小云一大早起来包的呢。”梦落听到莫有机的夸赞,开心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嘴角上翘,根本就合不拢嘴。
“小梦亲手包的呀,太棒了,我最爱吃小馄饨,谢谢你呀。”莫有机惊讶又感动,他没想到梦落会亲自为了他包馄饨,更没想到,看起来还这么好吃。
“快尝尝把,有机哥哥。”梦落将汤勺从托盘上拿下来,递给莫有机。
莫有机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吹了几下,放在嘴边,慢慢的喝了一口汤。
这味道,简直就是他久违了很多年的味道。太美好了……
记忆中,莫有机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什么好东西。每到冬天,那些挑着担子来村子里卖馄饨的小商贩,都会在他们村里停留。村里的小伙伴们,就成群结队的和家里人要钱,在寒冷的冬季,吃上这样一碗热腾腾小馄饨,那是莫有机儿时,最美的期盼。
可惜,那时候,他并不能每一次都吃的起。于是,他就开始存钱。从夏天,存到冬天,一直存到卖馄饨的商贩来了,他才拿着他存的零钱,和小伙伴们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一碗。这样的一碗馄饨,能让莫有机高兴一个冬天。
为什么那么爱吃那个馄饨呢?因为,那是鸡汤做的。他们家里一年四季,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肉。而这样一碗小馄饨,里面的馅儿,包的是肉,连馄饨汤,都是正正经经的鸡汤。而莫有机家里日常吃的馄饨,或者饺子,都是素菜包的,清水煮的。
每年,一到冬天,村里的小伙伴们就开始到村头盼着卖馄饨的老伯。直到莫有机上初中,离开了村子,去到了镇子,这样一碗小馄饨,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很奇怪,虽然镇子上也有卖鸡汤馄饨的,但就是没有村子里,那个挑着担子老伯的好吃。一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莫有机都特别怀念那个味道,只是,再也没有吃到过。
而今天,这样一碗馄饨,让莫有机回忆起了童年那一段最美的时光。
他的眼睛湿润了,勺子里的馄饨,已经在勺子里躺了半天,似乎连馄饨都着急的想要蹦出来。
“有机哥哥,怎么了?不好吃吗?”梦落看莫有机只是喝了一口汤就停下来,担心的问到。
莫有机回过神儿,赶紧对梦落说:“哦,不不不,小梦,是太好吃了,让我想起儿时的快乐时光,谢谢你小梦,这样的味道,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你却让我重温那时候的温暖。”
梦落心里高兴,没想到这歪打正着的一顿饭,还吃出了莫有机的情怀。
“有机哥哥,那你能给我讲讲你说的儿时的快乐吗,怎么就一碗馄饨吃出了怀念呢?”
莫有机将勺子上的馄饨,一口吞进嘴里,让美味在嘴里绽放出那沁人心脾的滋味。莫有机细细的吃完这一口,才笑眯眯的对梦落说:
“小时候,我家里穷,吃不起什么美味佳肴,这一晚馄饨,就是我最美好的期盼。那时候,父母为了养家,整天都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照顾我。只有外婆,一直陪伴我长大。外婆的生活也是很紧张,但她对我很好,只要有多余的钱,哪怕是一毛两毛,都会给我。我就将这些钱,零零散散的攒起来,直到冬天,可以吃上一碗这样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馄饨。”
莫有机说到这儿,眼里出现了一点泪光。
“后来,我的外婆过世了,我也去镇子上读中学。从此,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味道。小梦,你知道吗?你的这一晚馄饨,让我想起来的,不仅是我的童年,还有陪伴我长大的外婆。”
梦落看着莫有机,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真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的难受。她太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了,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竟然还有如此令人心疼的童年。难怪上次深夜吃夜宵,莫有机要带着她吃馄饨。原来,馄饨对于他来说,不仅是饭,更是一种念想,一种思念,一种不同寻常的情感。
再坚强的男人,都有需要安慰的时候。
梦落此刻,好想抱抱这个眼中泛着亮光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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