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雅从那天看见容恒和卫言激战的那一日,在酒楼中陪着卫言喝酒。卫言酒量不错,只因心里藏着事,喝着喝着就醉倒了。云雅送他回家,这一回,她就赖在卫言府上不走了。如今阿娇的事情发生了,她就更加找不到要走了。
这下子正合着她的心意,赖着就赖着吧,她一个人在京城也是无亲无故,好歹她和卫言撑死也算是相识一场。
卫言本也不是一个拘泥于名声道德什么之类的人,他是军中儿郎,云雅是江湖女儿,哪来的那么多的规矩。既然她愿意待着,那便待着吧,反正她总不会在他府上待一辈子。
从那日去见东方朔,卫言倒觉得此人或许有用处。只是看着也是一个高洁的圣人,不太愿意进入凡尘,去受那凡尘的喧嚣苦楚。
“卫言,如今阿娇被皇帝囚禁在宫中,她身上可是有寒毒,一般的太医根本不能救治,容恒也去了天山,我们该怎么救她?”云雅脸色凝重地看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卫言。
堂堂一个大将军,若是让人看到了他这份心神不定的样子,大概会以为幽明国的将军也不过如此。
可是真的是不过如此吗?关心则乱,也只有心不见了所以才会如此乱着吧。
云雅抿了一口茶,目不转睛地看着卫言。可话刚一说出口,便已经懊恼不已,她这是在做什么?别人的事可是跟她有关了,卫言该如何乱如何想那也是他的事情,她本来便是一个局外人,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卫言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云雅的异样,如今他只是想着如何去救阿娇,其他的事也就没有过多关心。而且云雅一向是大大咧咧的女孩,什么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但凡有什么事情,她一定会说的。
“云雅,明日我们再去东方朔那里看看吧。如今阿娇只能是尽快救出来,等着容恒从天山找到天山雪莲,这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卫言忽然说。“若是等到我出征的时候,怕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神色一黯,他一出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京城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也不知道。
“什么,你要出征?”云雅大吃一惊。
“嗯,再过几日,我就会跟随大军出征。匈奴如今太嚣张,漠北已经是他们的地盘,下一步,就会是我国境地。”卫言解释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
她在卫言府上待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要出征。是他藏得太深了,还是他根本就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客人,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想到这,云雅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客人。
可不是嘛,她无名无分住在他的府上,不就是一个客人的样子。难道就以为住在这里了,所以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干预不成。
看着云雅脸上变幻不断的表情,卫言是一头雾水,难不成是他说错了吗?他的这个解释,理应是万无一失的。他作为一名将军,保驾护国那是他的职责,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拦。只是阿娇,若是她没事便好了。
“你喜欢阿娇?”云雅忽然抬起头,将自己的视线跟卫言的对齐,明亮的大眼带着不顾一切的火焰。
“呃?”卫言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还是在说出征的事情,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喜欢阿娇了?
“回答,是或是不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就一句话,转眼的事。”云雅并不放过他,继续逼问着。
卫言的眼神一黯然,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回答,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曾经何时,他是对阿娇有感觉,想要得到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只是,这种感觉他一直都是藏在心里,要是说出来,还是面对一个感觉奇妙的女人,他说不出口。
“云雅,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阿娇的事情。”卫言别过脸,不去看云雅直视的目光。
随着卫言的动作,云雅苦笑,还真是让她给猜对了不是。如果不喜欢,怎么会那么帮助她,若是没有感觉,怎么对她的事情那么上心。
云雅忽然有些心酸,她管的事情是有些多了。什么时候她也会遇到一个良人,一心一意只对她好,视别的女人为浮云?
“明日我们便去找东方朔,等阿娇救出来后,我也该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卫言猛地看她。
“到我该去的地方,卫言,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或许等你出征之后我便也离开京城。”云雅有些伤感,熟悉了的人分别,以后再也不会相见,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很酸涩的。
卫言一时无语,也对,云雅本来也不是京城中的人,她来到这里,也会离开这里。本来是一个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却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分离的痛苦。
心里,好像是有一块地方缺了什么。
“那好,祝你一路顺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京城找我。卫言一定义不容辞。”卫言抱拳,以视尊重。
云雅扬唇一笑,爽快应答:“好啊日后有机会我们在京城相见,我一定不会客气。”
还是好好的站在对方的人,却说着离别的话。当云雅从卫言的书房离去的时候,对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里不是滋味。
卫言啊卫言,你就真的这样喜欢阿娇吗?连你亲姐姐的话也不听吗?想必你也是爱惨了阿娇,容恒是,你也是如此。
阿娇在皇宫中休养生息,尽量避免自己与容彻或者卫青儿发生冲突。但是这种情况也是避免不了的,像是苍蝇,不去招惹,但是有了合适的条件,它们就会成群地围在你的身边,连赶都赶不走。
前一脚容彻来访,后一脚卫青儿也跟着。阿娇真的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组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和谐,挑衅威胁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简直就是任性到了极致。
阿娇冷眼打量着在她宫里看来看去的卫青儿,今日她穿了一身银线勾勒海棠图案的大裙,腰间系着蚕丝腰带,头上也是戴了不少的首饰,看起来是珠光宝气。
“卫青儿,你若是想要看我的屋子,可以改日再看,倒时我出去,你好好瞧瞧。里面要是有什么东西你喜欢了想要了,回头你跟容彻吹吹风,叫他给你置办置办。你也不必像现在一样在我眼前瞎晃,看得我心烦,因为你不管怎么看,我都不会送你。”
阿娇说完了这么一大段的话,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咳了一咳。不过看着卫青儿在眼前瞎晃啊的,真的是很烦人。本来病着人心情就不好,偏偏容彻和卫青儿这两人没有眼力,知道人心烦也不知道躲着。
凑着脸往上,不就是叫人打脸吗?要是她现在没有这个缠人的寒毒,她一定要好好打打。最好打伤了打坏了,估计就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让她看着心烦。
若是平日里卫青儿看到阿娇如此奚落她,她一定会生气。楚阿娇既然敢讽刺她没见过世面,宫里没有好东西,一定要在她的宫里看看缺什么,没有什么好去找。真是笑话,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歌舞姬。
现在的她,得到的拥有的东西很多,她哪里还会稀罕楚阿娇的哪些东西。
可如今不一样了,楚阿娇已经是落水的狗,若是她现在将她无声无息地杀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本来她身上也是有寒毒,这病可不是什么好治的病。倒是只要对外说是她因为寒毒而死,合情合理,就不会有人怀疑。
但是她现在不会动手,她已经改变了主意,她就是要看着楚阿娇在她面前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看着她可怜的活着。
“楚阿娇,你可得小心点了,这病可不是什么好治的病,所以你还是悠着点吧,省得到时候被气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说完,卫青儿哈哈大笑起来。
阿娇看着得意洋洋的卫青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就是小人得志了一会,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不过就是中了寒毒,就是再难治的病她也会坚持到底,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卫青儿,我倒是忘了告诉你,这寒毒也是会传染的。你若是继续在我宫里瞎转悠的话,小心哪天寒毒转到你身上。我想到时候你就不会有我这么好运,会有人给你找药。”阿娇迎上卫青儿的挑衅。
笑话,比吓唬人,她哪里会怕。
果然,阿娇看到卫青儿脸上露出了胆怯的神情。心情大好,卫青儿一向爱自己的命,她还没有如愿当上皇后,怎么会这么快就甘心死了。
卫青儿看着楚阿娇不怀好意的笑,感觉自己被她骗了,涨红了脸,指着阿娇的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楚阿娇,你在骗我,这寒毒哪里会这么简单的就传染你。我看你分明就是故弄玄虚,看我的笑话。”
阿娇不以为意:“既然你说我是故弄玄虚,那你还去相信。你说是我要看你的笑话,可这笑话也是你要给我看的。”
“楚阿娇,你真是死到临头了也不知悔改。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事而后悔,韵碧,我们走。”卫青儿怒气冲冲的离开,留了一阵风又带走。
阿娇在身后看着卫青儿离开的样子,那脸色臭的呀,估计即使茅坑里的臭石头都赶不上。这下子扳回一城,这滋味简直是太爽了。
喝了一口茶,静静地发着呆,知道云衡回来了。
“娘娘,属下得知王爷在经过一家黑店时受到了袭击,被他人救走,如今不知是何去向。而跳跳还在天山,为娘娘找寻天山雪莲。”云衡恭敬地跪在地上,禀告自己的所调查的事情。
一听到容恒受到袭击,阿娇手里的茶杯颤了一颤。他武功不错,又有计谋,怎么会受到袭击,她第一反应即使容彻又派人去攻击,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但又听到被人救了,一颗心又放下了。这一上一下的,她都恨不得飞到容恒的身边。只是,被人救了,到底是什么人救的,如今又在哪里,这还是一个疑问。
“查出是什么人救的吗?”
云衡答:“好像不是本国人,听口音倒像是胡人匈奴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如今追查不到下落,大概是离了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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