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大惊失色,怒斥道:“下作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婢女脸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姜家把咱们府上给的定礼,全都抬了回来。”
林老夫人眼神空茫的看向婢女,怔怔地无法回过神。
林家恰逢多事之秋,她以为只要熬过这一阵儿,又会像从前一样兴盛。
谁知,最该与林家一起进退的姜家,竟然来退婚了。
这个消息对林老夫人而言,犹如一道晴空霹雳。
她连忙拄着拐杖去前厅,想要去问问姜家退亲的理由,再挽救一下这段姻亲。
想要扳倒赵颐,亦或者扶植贤王做储君,姜家太重要了。
林老夫人一进前厅,便瞧见厅堂里堆满了箱笼。
即便已经探听到消息,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仍旧是受到了冲击。
她抬头看向坐在太师椅里的姜夫人,一张布满皱褶的脸上堆满笑容:“亲家,让你等久了。”
随即,她又说:“年哥儿这孩子,被他爹娘养的心性过于单纯了。见他爹枉死,想要给他爹报仇,谁知闹出一个大误会。哎,说来说去,还是个孩子心性。不过呢,胜在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训了他的话,罚了他一通,他保证今后不敢乱来了。”
姜夫人扯动了一下嘴角,林祈年都及弱冠了,还是个孩子,亏得林老夫人说得出口。
她心里明镜似的,林老夫人之所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无非是在向她解释林祈年为何会惹出舆论。
林奕被斩首,林家被罚后,姜家便有意退婚,只是少了解除婚约的由头。
如今林祈年传出不能生的消息,倒是给了姜家退婚的理由。
“我们栖儿也是个孩子,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夫婿体贴爱重。如今看来,他们二人更不合适了。”姜夫人笑着说道:“你家年哥儿,得找一个知书达理,贤良端庄的妻子互补一下,往后夫妻俩才会越过越和美。”
林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是希望姜夫人别与林祈年计较。
谁知姜夫人竟然顺着她的话,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话。
林老夫人当做听不懂姜夫人话里头的意思:“年哥儿闹出这么一件事儿,会变得成熟稳重。这人不是一生下就成熟稳重,我们做长辈的就得多包容。”
不等姜夫人开口,林老夫人继续说道:“我们林家遭了难,好在你们不离不弃,我方才从打击中挺过来。这一份恩情,林家来日定会涌泉相报。”
林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孙妈妈:“今儿个我从宫里出来,淑妃娘娘赐了一盒茶叶,你拿这茶叶泡茶,给我这亲家品一品。”
转而,她对姜夫人说道:“我知道你向来爱茶,若是吃着这茶好,便将这一盒茶叶带回去。我上了年纪,吃了茶,夜里少眠。”
姜夫人面皮笑了,肉不笑。
林老夫人是在明晃晃的威胁,第一句话里的意思,便是在隐晦的暗示她。等林家的风头过去了,他日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更有意思的是后面这句话,刻意用茶做引子抬出淑妃娘娘,让他们姜家知道,林家还没有倒,宫里头还有一个淑妃呢。
“我家老爷临出门之前,特地交代了我,今日不宜收礼,怕会不吉。”姜夫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姜夫人抬出了姜监正,有意告诉她,他们林家有淑妃,可姜家也不差,还有个在钦天监的监正。
尤其是姜监正得北齐帝看重,地位不可取代。
而淑妃却不是不可或缺的。
“林老太太,年哥儿年纪小,还是一个孩子,我作为长辈,是该多包容包容他。可我身为一个母亲,却是要为我的女儿着想。”
姜夫人叹息道:“我不指望她嫁进高门,只盼着她儿孙绕膝,有个疼爱她的夫婿。”
林老夫人脸色陡然一变,正想要解释林祈年可以生孩子,可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法解释清楚。
她心里憋闷得慌,准备打感情牌,希望姜夫人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情面上,暂时先别提退婚。
姜夫人却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两家结秦晋之好,是为了互相帮助扶持。两个孩子若是不合适,将来会是一对怨偶,两家反倒是结了仇。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余地,便解除了婚约,各寻良缘。”
话音刚落,姜夫人从袖子里取出聘书与庚帖,放在茶几上,带着身边的婢女离开。
林老夫人望着姜夫人离开的背影,怒火上涌,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打翻。
啪嚓一声,茶盏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婢女吓一大跳,大气不敢出。
“这一个个骑在林家的头上,他们是当林家没有人了吗?”林老夫人满眼怒火,心里恨上了姜家,更恨上了赵颐。
如果不是赵颐写的这一封信,她不会请府医给林祈年检查身子,也便不会传出林祈年不能生育的消息到姜家的耳朵里。
姜家也就不会退掉这一门亲事。
林老夫人猛地起身,姜家是历经两朝的世家大族,当初费尽心思才攀上姜家,想要借助姜家的底蕴更上一层楼。
谁知,这一门婚事被赵颐给搅黄了。
不讨回这一笔债,她就是死都不会瞑目。
林老太太强作镇定地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方才走了一步,便往后倒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孙妈妈眼疾手快地扶住林老夫人,焦急地大喊道:“快去请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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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姜夫人回到了姜家,去往前院书房。
守在门口的小厮瞧见姜夫人回来,恭敬地行了礼,打开书房的门请姜夫人进去。
姜夫人进了书房,便看见姜监正拿着一本《推背图》在推算。
她并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不知过去多久,姜监正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一旁的姜夫人:“事情办妥了吗?”
姜夫人微微点头:“老爷,您推算出什么了?”
姜监正沉吟道:“我夜观天象,看到那颗暗淡几十年的紫薇星,从几个月前开始发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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