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檀一进屋,便瞧见大夫人从内室出来,气色不太好:“母亲,您昨夜没有睡好吗?”
“我一宿没睡。”大夫人坐在花梨木交椅,愁眉不展道:“罗灵芝昨日在我跟前得意,赵珏筹齐了十万军粮,若是由赵珏护送粮草,我担心父兄会出事。”
沈青檀攥紧手里的绣帕,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夫人的预感没有错。
赵珏妒忌赵颐母族的权势,前世筹集到粮食,他负责运送到北境,刻意拖延了时间,导致粮草耗尽军心溃散,戚老将军与两个儿子战死在沙场。
大夫人大受打击,交出府里的掌家权,由二夫人执掌中馈,自此避世不出。
戚老将军是大周的忠臣良将,因为小人的妒忌而惨死,属实不值得。
撇开个人恩怨,沈青檀也不愿意秦老板将粮食卖给赵珏。
“母亲,吉人自有天相。”沈青檀柔声宽慰道:“外祖父英勇神武,两个舅舅亦是雄才大略,骁勇善战,一定会凯旋。”
前线一日没有传来喜报,大夫人便一日不能心安。
“吉人自有天相……”大夫人神色憔悴,苦笑一声:“抵不过小人作祟。”
“这世道不全是小人,我总相信正义之士比小人多。虽说赵珏筹齐了粮食,但只要他一日没拿到手里,便有变数在的,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沈青檀见大夫人眉心蹙着,按着太阳穴,大约是因为头疼的缘故。
沈青檀绕到大夫人身后,为她按揉额头:“那日我在敬德堂无意间听到您与夫君的谈话,他新婚告假在家,没有公务在身。这两日有事要忙,应是忙着筹集军粮,说不定很快会有好消息。”
“希望如此。”额头上的力度轻重有度,大夫人头疼的症状稍稍缓解,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不由得感叹道:“你是刚过门的新妇,我身为长辈应该事事照应你,如今倒是反过来,让你为我的事儿操心。”
“母亲,您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沈青檀嫁进国公府四日,短短几日相处,她感受到大夫人对待她的那颗真心:“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理应要齐心协力。”
大夫人心中一动,沈青檀温良贤德,却也明慧通透。
“你这孩子还未用早膳,先摆饭,不说这些糟心事。”大夫人握住沈青檀的手,吩咐婢女传饭。
大房有自己的小厨房,灶上早已备好早膳,婢女很快将膳食摆上桌。
婆媳二人沉默的用早膳,大约是心里压着事,大夫人食不知味,只潦草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青檀也没有吃几口,跟着放下筷子。
大夫人见状,语气和蔼道:“檀儿,我听闻颐儿的身体不适,这一段时间你多多费心照顾,不必来我这儿请安。”
她愁的似火烧心,睡不安,吃不下,实在是不愿自己这份情绪影响到沈青檀。
新妇就该没有忧愁,烦恼尽除,安然舒心的过日子。
大夫人知道沈青檀是个孝顺的,怕她多心,扯着唇角笑道:“你每日早早来请安,连带着我一块早起,睡不了一个懒觉。”
沈青檀惊诧地看向大夫人,旋即想到大夫人有晨起练五禽戏的习惯,便知这是胡诌的借口罢了,只是在体贴她。
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生出一种极大的满足。
前世她期盼着公婆和善慈爱,夫君温柔体贴,可惜下场凄惨,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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