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宛面对着空落落的房子,心里强撑着那口气在陆辞风离开后,就撑不住了。
她捂住嘴,慌张的跑到洗手台上,开始撕心裂肺的干呕起来,瘦削的肩膀不停的抖着,像飘零的叶子,随时等着落下。
程宛抬头看镜子里面色青白的女人,恍惚了很久。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程宛刚接起来,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炸了起来:“你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你疯了吗?知不知道你这个身子拖不了了?”
沈谕暴躁的吼声已经带了一丝颤意。
程宛难受极了,眼圈瞬间就红了,嗓子卡得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沈谕,我受不了,就回家了。”
沈谕的理智也快游离崩溃的边缘,可他不能乱,不能慌。
他只能放低了声音,用最轻柔的语气商量道:“小宛,你听话,快回来。我们还有希望的,医生也说了,只要你愿意配合,还能提高到百分之十五的机率,只要撑下来,你肯定……”
程宛死死咬住嘴唇:“不行,沈谕,我撑不住。”
稳重的沈谕气红了眼:“程宛!你这么想死是不是?你是癌症晚期!晚期!你还能当是小毛病闹着玩儿吗?”
程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沈谕,别管我了,真的,求求你了。”
说完,她就狠心的关了机。
整个浴室只有哗哗水流的声音,静悄悄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程宛笑着流泪,四周的视线变得很模糊。
老天爷爱开玩笑,终于最后一点活路也不给她留了。
程宛患癌了,晚期。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宛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是活,那天她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到紧急抢救,除了给陆辞风打的那通电话,她通通都没了印象。
她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狼狈颓然的沈谕,随后便得知了这个灭顶的噩耗——她得癌了。
那段时间程宛都不知道自己都是怎么撑过来的,接连发生那么多事,车祸后阴霾还没有褪去,她连失控的时间都没有。
怨啊恨啊,忽然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满脑子想的是她快要死了,什么都没有,未做的事情如何了结?余下的生命又该怎么交代?
不到这地步,程宛从来不知道贪生怕死的自己,面对死亡的威胁,竟能如此冷静,从问医生病情,到决定不治疗,也不过短短一天而已。
她整个人冷静到可怕。
可沈谕看到她这样就崩溃了,死活把她摁在病床上,不厌其烦的对她说手术成功的希望,日夜守着,要她坚持挺过去。
程宛心痛得无以复加,为沈谕,也为自己。
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静静的说:“沈谕,万一我拼不过这百分之十的机率,那我连仅剩的三个月时间都没有了,这对我很残忍。”
所以她逃了。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程,那她就继续任性自私吧。
程宛对着镜子虚弱的自己努力的笑了笑,那双清澈的眼,明艳动人。
辜负也好,虚度也罢,她和陆辞风纠缠,也就只有短短几个月而已。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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