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来吧。”柳大夫的语气软了一些。
凌云容仍然是不为所动。
“喂。”柳大夫的话语中开始有些慌了,他将手伸过去抓住蒙在她头顶的锦被,道:“你,你不是被闷着了吧?”
不对,再一想也不应该啊。他方才才把过脉,没什么大问题啊。
不管了。柳大夫今日的心可谓是被凌云容给折腾了个透,他直接将锦被给拉了下来。
嚯。
竟然还在哭。
柳大夫的手一抖,见了瘟神一般的起身后退了几步,背过去了身自,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我,我可告诉你啊,再哭下去,我保得住你的孩子保不住你的眼睛。”
“柳大夫。”凌云容失魂落魄的问道:“你说,做一件事,等一个人,要多久才算是到了能放弃的时候?”
“啊?”柳大夫被她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挠着后脑勺,带着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个,这种事是没有明显的界限的吧?”“不对不对。”说着,他又摆摆手,道:“怎么现在的娃娃们心思都这般沉重?大好的日子做些什么不好,成天自寻烦恼?”
说着,他大约又察觉自己的话对凌云容而言可能有点重,遂又说道:“额,我的意思是,你或许可以,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也是,留不住的都是注定要失去的。执着是苦,人生在世何必要自己不放过自己?
“上一次去你那里的人,可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凌云容抹了抹眼泪,问道。
“不是。”柳大夫回答的很干脆,也很确定。“不过,听闻绿绮阁的主人向来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时常带着半张银色面具。”
“嗯。”
柳大夫原本以为凌云容得知这个消息后很激动,但后者再次让他失望了。这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打听来的压箱底的消息!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柳大夫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张纸说道:“我开了方子,不过与你先前喝的安胎药没有多大差别,你喝哪个都行。”
“嗯。”凌云容又只是淡淡的应着。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柳大夫被她这极大的反差弄的有些瘆,他干巴巴的笑笑说着,埋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我需要你帮我两件事。”
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的时候,柳大夫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他再次抓狂:今日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也不按套路走了。“我拒绝。”他刚硬的回答道。
“那正好。”凌云容低着头,她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点在被子上,像是在自言自语说道:“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些闲钱没地方放置,”我整日看着也碍眼,不如我请上几个悲伤的女子去柳大夫的药堂里日日哭上一哭,发泄发泄她们心中的压抑,也顺带接济接济她们的生活,您看如何?”
柳大夫肩上的药箱差点儿掉了。
他正儿八经的坐在椅子上,认真问道:“说吧,哪两件事?”
凌云容毫不含糊说道:“第一,我有身孕的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谁也不许。第二,在生产之前一直帮我安胎。”
柳大夫斜抬着眼看了看天,考虑了一会儿后,道:“成交。”
为了防止凌云容再出什么奇招。这一次他连个告辞的客套话都没有说,直接扛了药箱一路逃命似的回了药铺。
杨光耀已经走了,杨荣默本来是想进去看一看凌云容的,但是被丁希拦住了。他不想再动手,道了句“照顾好她”之后,便离开了。
凌云容的身子这下是彻底的经受不住折腾了,必须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丁希眉毛拧了半天后突然有了主意:“再过几日就是城中贵女少爷们去镇下历练的时机,要不我们也去?”
去镇下历练?
以凌云容如今还未过门的身份自然是不在强行编制中的,不过她倒是想起来,客栈里的掌事和掌柜的至今都还没有从老家回来,说不准是出了什么事了。
“去漫云镇。”凌云容表示赞同。能避一阵子就先躲一阵子吧,顺带着查一些事。今日算是让她彻底的看清了大夫人的嘴脸,不把她拉下杨家掌权者的位子,她决不罢休。
届时,她与杨光耀的婚事,自然一笔勾销。
她在这杨府一住就是好几日,这期间李卓正不止一次的去南苑找过她,均无果后,他将心思放在了调查地下风流之地的事情上。
这俗话说的好,阉人出豹子。平静了好几日之后,杨家接连着发生的两件事再次掀起了一番风浪。
事情都出在慧院。
一是侍候了杨光耀多年的香婆子突然得了急病走了,二则是杨光耀被李卓正抓了,在底下风流之地。
后一件事凌云容不想插手管,杨光耀的德性怕是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了,眼下他官司缠身,倒是可以让凌云容有几天安生的日子。只不过前一件事就不大妙了,凌云容一直怀疑大夫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和香婆子之间的关系,这两日她已经命丁希去查了,没想到还没一点儿头绪,她便去了。
“凌姐姐,这可如何是好?”丁希近来仿佛甚喜欢将自己的眉头蹙成波浪状。
凌云容下了床,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颇为平静的问道:“杨光耀现在人呢?”
“在官衙大牢里,大夫人这会儿已经去了。”
“你帮我去打点一下,我要去一趟馥院。”
“去那里做什么?”
凌云容垂着眼帘,用手抚着自己的腹间,道:“怀胎十月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腹中这孩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尽责,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为他日后谋一个好去处罢了。”
丁希没答话,转过身将门半掩着便走了。
慧院外,一双眼睛盯着丁希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
繁枝掩映的墙角处,一男一女。
男人拍着女人的肩膀,用极具蛊惑力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现在正是她身边的防守最为空虚的时候。记住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女人紧握着手中的一小包东西,眼神恐惧又恨恨。
“怎么?你心软了?”男人松开了手,提高了一些分贝说道:“你别忘了,她是怎么样的人?打着帮人的名头看笑话,还是说,你竟天真的还存着一丝希冀,指望她能给你一个交代?”
“不!”女人发出一声犀利的叫喊声,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决然冷血,她连连后退着,像是在逃离眼前魔鬼一般的男人,又像是在逃离魔鬼般的自己。
男人笑了。从她的反应他就可以看出来,她今日一定会做那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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