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印从李正云的书房搜出来之后,下人递给了沈崇楼,沈崇楼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正云,并将帅印扔在了地上。
砸出来的声响,吓得李正云不禁浑身一颤,他瞪大了眼睛瞧着地上的东西,一下子浑身变得没有力气。
沈崇楼眼见着李正云整个人要往地上瘫软,他用力将李正云提起,死死地按在那里,怎么也不给他逃脱五指的机会。
“大帅,这不是我的。”李正云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沈崇楼甩了出去。
这一次,李正云终于逃脱了沈崇楼的钳制,他极力狡辩的声音,并未换来沈崇楼半点动容的面色。
沈崇楼笔挺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盯着李正云看,长腿踢着那枚仿造的帅印,紧接着,帅印砸在了李正云的腿侧。
沈崇楼冷笑道:“这会儿叫我大帅了,方才是谁叫我沈崇楼,都说习武之人,莽夫之多,你真是四肢健全头脑简单,这种东西,还能藏在书房里。”
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早已经让李正云额际出了薄汗。
大冬天出汗,除了吓得,没法子解释。
人赃俱获,李正云也不知从何狡辩了,所有的说辞,到了嘴边,都被沈崇楼那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沈崇楼问他,语气虽然轻和了许多,但是,却比他发怒之时更是令人胆颤心惊。
私下仿造帅印,很是大逆不道,更是有贼心,李正云还能说什么?
李正云早就有想过,秦修远的死,必定会让沈崇楼将事情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但李正云以为,沈崇楼不敢动他,即便真要动他,他也从未真正出面过,沈崇楼拿什么定他的罪?
就凭拿着死令去牢中领人的人是他的手下?李正云想到这里,嘴角划过稍纵即逝的笑意,沈崇楼这么做,无人会信。
“帅印之事我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书房里,至于秦修远的死,我参与了其中,但我没有让人假借你的名义去提秦修远,说不定是下面的人在作祟呢。”李正云原本脸色有些白,说完之后,脸上反倒多了许多的光亮之色。
正因李正云已经在心中说服了他自己,才会面对沈崇楼的时候,还如此淡然。
沈崇楼的眸色早已猩红一片,他眼里的杀意,无不在提醒李正云适可而止。
但李正云就是断定了沈崇楼不能拿他作何,才会如此猖獗。
“我念你辅佐过我父亲,也念你是元老,可你也不能因此作茧自缚,李前锋你当真我不能将你办了?”沈崇楼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子稍稍弯下,脸已经凑到了坐在地上的李正云面前。
那刚毅的脸庞,怒色不再掩盖,李正宇第一次瞧见这副神情的沈崇楼。
嗜血的气息,萦绕着李正云,李正云的心乱跳着,他感觉到了杀意,沈崇楼究竟敢不敢动他的脑袋,李正云也没底了。
沈崇楼从腰间缓慢地掏出那把带有标志性的枪,动作不如寻常那般快狠准,仿佛缓慢的动作,是他故意为之。
让人一下子死了,反倒没有意思,让人陷入对死亡的恐惧之中,才是真正的折磨。
沈崇楼的枪口已经抵在了李正云的眉心处,李正云猛然闭上了眼睛,嘴上却快速对沈崇楼道:“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声线很颤抖,带着极大的不自信,李正云没有听到沈崇楼的回应,睁开眼却面对的是沈崇楼讽刺的笑容。
“原来,你也怕死!”沈崇楼啧啧了一声,瞧着李正云哆嗦的样子,讽刺的笑也收了,只剩下冷若冰霜的姿态。
“说,究竟是谁给了你胆子。”沈崇楼拿着枪的手朝李正云推了一下,逼迫的口吻让李正云大气都不敢喘。
李正云害怕的看着沈崇楼,说:“枪子不长眼,大帅,你别乱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都怪我之前太过纵容你,我让你敬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爬到我头上来的。”沈崇楼说着,就要一枪崩了李正云。
李正云不甘如此死去,死死地抓住沈崇楼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就怕沈崇楼情绪一激动,将他给弄死了。
而瀚哲见状,也屏住了呼吸,难道在车上叮嘱过沈崇楼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吗?
若这个时候杀掉李正云,没法子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冲动毕竟是魔鬼,冷静才能获得掌控局面的权利。
不过,瀚哲相信沈崇楼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意料之中的,沈崇楼没有杀掉李正云。但沈崇楼朝瀚哲看过来,道:“将他收押到大牢中去,如何处决等日后和其他一些重要的人商量。”
瀚哲照办,李正云怎么会甘心被瀚哲带走,他本就不服沈崇楼,更不可能服沈崇楼的手下。
“李前锋,为了不动粗,还是走吧。”瀚哲如此道,已然给李正云留了情面。
李正云怒色朝前走去,大牢又如何,沈崇楼要一起商讨的重要的人,都是他的人罢了,他不信自己还真能落得死亡的下场。
经过沈崇楼的身边,李正云停下脚步,道:“大帅,你没法子和下面的人解释我为何会杀了秦修远,下面的人本就会认为他犯了罪,理应当死。”
言外之意,他是为民除害。
沈崇楼稍稍微微侧了头,看向李正云,面无表情:“你和秦夫人那点破事,还要我说出来吗?”
李正云淡定的姿态再也没了,瞳朦中都是惊讶之色,他半个字都说不出。
沈崇楼竟然知晓他和秦夫人有情感牵扯,所以,沈崇楼笃定他会为了秦夫人,从而让秦修远背锅而死对吗?
为何在此之前,沈崇楼即便知晓也未表露出来,就好比沈崇楼猜测到仿造帅印之事,也未有半点让他有防备之心的表现。
李正云忽然觉得沈崇楼万分可怕,沈崇楼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仿佛,沈崇楼一直在暗处,他在明处,他无论如何都玩不过沈崇楼。
沈崇楼什么时候开始,城府变得如此深?李正云想不明白。
李正云还在出神,沈崇楼早已大步离去,离开了李正云的府上。
沈崇楼去往的地方是市井,他一定要亲眼看看秦修远的尸体,不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秦修远当真死了。
可话又说回来,瀚哲的眼力那么好,更和他知根知底,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沈崇楼的脑子有些乱,他发现,秦修远的生死与否,竟然让他害怕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如故的心中有秦修远,那个该死的女人,心中有秦修远。
沈崇楼的心间始终重复着这几句话,司机将车停在斩杀人的不远处,见沈崇楼没有下去,问:“大帅,不是这儿?”
是这里,他只是,不敢下去罢了,他怕自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外面的雪越飘越大,沈崇楼的视线里,却有着皑皑白雪中的血色。
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沈崇楼透过车窗还能瞧见地上的尸体,和瀚哲说的一样,脑袋和身体分离,死状很惨。
尸体上,是秦修远常穿的长衫,南京独有的纺织云锦,上面的花纹,只有秦修远长衫上独有,其他衣物上,未能瞧得见这样的花纹。
但没瞧清楚正脸,沈崇楼还是不信,在打开车门下去的那一刻,沈崇楼还是感觉心和冬日的寒冷一样凉。
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更不像来之前那般思绪混乱,沈崇楼朝尸体一步一步走去。
他穿过人群,众人瞧见是江北统帅,也纷纷给沈崇楼让出了路。
有人私下窃窃私语:“听闻,大帅弄死秦少真正的意图,是因了他的义妹……”
“你不要命了,大帅人都在,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也有人示意有什么闲谈回去说,千万别当着沈崇楼的面说,以免惹祸上身。
沈崇楼和沈如故小时候那些事情,江北有谁不知晓呢,以前大家都只是一笑了之,毕竟是孩子,如今沈崇楼将义妹圈在沈公馆的消息走露,大家只会觉着这两人不对劲。
很多闲言碎语都进入了沈崇楼的听觉之中,但他并未多加理会,这世界,最不能掌控的就是别人的嘴巴。
他的视线早已经落在那张死不瞑目,睁着眼睛的脸部之上,秦修远的样子,那么清晰的进入视觉中。
当真是秦修远,他死了,沈崇楼的脑子顿时间像是被东西重击,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正云这步棋,似乎不单单是想拯救秦夫人,更想借用这件事,坑害他。
若有一天,秦修远不是贩卖大烟幕后人的事情曝出,那么,江南和江北必定因为秦修远的事情产生莫大的冲突。
那时,醉人不是李正云,只会是他秦修远。
沈崇楼站在风雪中,司机跑过来给他递过狐裘,他并未接,仿佛感觉不到半点冷意。
他的视线转移到秦修远的身体上,那件长衫,似乎也不是那么合身,下摆显然更长些,秦修远如此注意精细之人,怎会穿不合身的长衫。
沈崇楼凝眉,哪里不对劲,他却一时间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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