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可我却只能心疼,不能心软。
我拍了拍肃然的小脑袋,温声说:“好的,等我下次见到他,会记得替你转告的。”
“谢谢阿姨!”肃然抽了抽鼻子,很不放心地叮嘱,“阿姨,你一定别忘记呀!”
“嗯。”我弯了弯唇,淡淡地笑了笑。
肃然松开手,我抱着安然就走,急匆匆地过马路,上车。
“妈妈,哥哥和姐姐也是爸爸的孩子吗?”安然的问题特别多,今天老是问不该问的问题。
“不是,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
“那哥哥和姐姐为什么也叫他爸爸?”
“他们的爸爸被卖掉了,买不起新爸爸,就先找了一个人当爸爸。现在咱们把爸爸买过来了,他们就不能再叫爸爸了,那是安然的爸爸。”
“可是妈妈,他们好喜欢爸爸啊!要不咱们把爸爸送给哥哥姐姐吧?咱们去把好爸爸买回来!”安然叽叽喳喳的,仿佛觉得自己出了个绝世好主意似的,特别开心。
“不可以!你只能有这一个爸爸,不可以卖掉,也不可以送人!”我心里挺烦的,忍不住就冲了起来。
“什么哥哥姐姐?买爸爸卖爸爸的?爸爸也能买卖吗?”我爸疑惑地问,“圆圆,怎么回事啊?”
我长吁一口气,长话短说:“跟秦亦恒分开之后,他收养了一对烈士遗孤,那对龙凤胎以为秦亦恒是他们的爸爸。现在我跟他结婚了,他要把他们送走。”
“烈士遗孤?收养的?这是好事啊!”我爸顿时肃然起敬,一本正经地说,“圆圆,这就是你不对了,孩子没了爸妈,那么可怜,既然已经收养了,那就养着啊!也能给安然做个伴不是?”
“可那对龙凤胎有妈妈,母子三人一直跟秦亦恒生活在一起,不送走,难道要一起生活?再说秦亦恒也不是不管他们,只是让他们出国,给钱给房子,一直养到他们成年。”
“这样啊!”我爸“噢”了一声,“那是不能留,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他们是外人。”
我妈跟着附和:“做善事是好,但也要分清楚是什么事。他既然跟你结了婚,那就得拎清楚,谁才是自己人,谁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别人,出点钱什么的也就算了,付出太多感情,那是绝对不行的!”
“好了,别说了,秦亦恒已经在办理出国手续了,只是孩子的生父是烈士,以前立过功,要审核的资料比较多,耽误了点时间,过一阵子手续办下来,他们就会去澳大利亚了。”
我并不想让安然知道太多,但安然却不甘寂寞地探出了小脑袋,问道:“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把哥哥姐姐送走?他不要哥哥姐姐了吗?”
“安然,你记住,爸爸只有你一个宝宝,别的宝宝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虽然爸爸照顾他们,但你才是爸爸唯一的宝宝。除了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宝宝,其他人都不是爸爸的孩子。就算他们也跟着叫爸爸,他们都不是爸爸的宝宝。”我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一眼安然,“哥哥和姐姐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要去跟自己的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以后不会再跟你爸爸在一起了。”
“这样啊?那好吧!”安然撇撇嘴,“虽然我很不舍得哥哥姐姐,可是小朋友还是应该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所以宝贝儿,你以后不可以再说把爸爸卖掉或者送人的话了,他是你爸爸,你要很爱他很爱他,像爱妈妈一样爱爸爸,明白吗?”
安然点了点头,遗憾地说:“可我还是很想很想要展睿当爸爸。”
我再一次强调:“展睿会有自己的宝宝,安然不是他的宝宝,他也不是安然的爸爸。”
安然叹了口气,垮着一张小脸:“好吧!妈妈的话总是对的,我听妈妈的,以后不卖爸爸,也不把爸爸送人了。”
空气里一阵令人倍觉压抑的滞闷,许久,我爸叹了口气:“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让他回来吧。”
“什么?”我有些晃神,没听太明白,下意识念叨了一句。
我爸有些别扭地别开头:“总不能让安然的爸爸被别人抢走吧?”
“哦,好的,我知道了,我回头给他打电话。”我连忙应声,舒了一口气,我爸肯接受秦亦恒,那就好了。
半路上拐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一到家,我爸和我妈就相互扶着去了厨房,我给秦亦恒打了个电话。
“圆圆,有事吗?”
“忙不忙?不忙的话,晚上回家吃个晚饭。”
“不忙,不忙!”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爸妈肯让我回去?”
“嗯。”我挺不甘心地应了一声,“你放机灵点,等会儿我爸妈要是给你脸色看,你给我忍着,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放心!”那边是一副指天誓日的口气。
我烦躁地撇了撇嘴,挂了电话。
心里特别矛盾,一方面希望我的家人能够接受秦亦恒,另一方面,我自己又不愿意接受他。
为着家庭和睦,为着安然健康成长,为着一切的一切,我都应该接受秦亦恒。
可是潜意识里,我不想就这么破罐子破摔,虽然我现在做的是破罐子破摔的事儿,可我心里就是拧了那么一股劲儿,不顺畅。
安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担忧,小手捧着我的脸,问:“妈妈,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我强笑了笑,拉过她的小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没有,妈妈就是有点累。”
“那妈妈你睡觉觉,等下宝宝叫你吃饭饭。”安然连忙推着我让我起来。
“妈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就好。”我揉了揉安然的脑门子,“宝宝去跟包子和小兔子玩吧!”
“那妈妈好好休息!”安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让佣人陪着上楼了。
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我脸上作祟,随即,身子一轻,睁眼一看,秦亦恒正打横抱着我,缓步走动。
“吵醒你了?”秦亦恒温温一笑,“一进来就看见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是有多累?”
“还好。”我眨了眨眼睛,轻轻揉了一下,“放我下来吧,快该吃晚饭了。”
“宝宝呢?在楼上喂兔子吗?”秦亦恒并没有放下我,继续抱着我往楼上走。
我也没再坚持,揽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脚步一直颠簸到卧室,秦亦恒把我放在床上,昨天安然就把兔笼子和包子弄进隔壁次卧陪她了,这会儿屋里就我们两个。
秦亦恒直接压上来了,上半身横在我身上,急不可耐地吻了上来:“宝贝儿,我好想你啊!”
我皱了皱眉,别开脸躲过他灼热的呼吸:“别这样,快吃晚饭了。”
“我不想吃饭,我只想吃你!”秦亦恒的呼吸声特别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压得我胸前一阵闷疼。
“那你吃,别客气。”我撇撇嘴,不爽地横他一眼。
他顿时怂了,撇着嘴瞄了一眼我的大腿,闷闷地低吼:“等你的腿好了,老子让你一星期下不来床!”
我龇了龇牙,没搭理他。刚才小睡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困劲儿彻底上来了,眼皮子酸涩得几乎睁不开。
秦亦恒摸了摸我的脸颊,心疼地说:“怎么瞧着脸色这么差?哪儿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揪心扯肺,难受。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什么时候把那娘儿仨弄走?”
秦亦恒皱了皱眉:“怎么了?舒梦又找你了?”
“接孩子的时候碰见了,俩孩子哭哭啼啼地跟我要爸爸。”我有些不耐烦,口气很不好。同情心与自私两相冲突,惹得我越发烦躁了。
“明天我就让她别送两个孩子去上学了,在家等消息就好。”秦亦恒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怎么就那么难?出国有那么难吗?秦亦恒,你不是挺能耐吗?”我没好气地吐槽,“你他妈收拾我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到了舒梦身上怎么就不行了?”
秦亦恒横我一眼,叹着气解释:“他们不单单是出国那么简单,要长住得移民过去,移民是有条件的,舒梦一项都不符合,又是烈士家属的关系,手续办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圆圆,我只是一个商人,哪儿就真能一手遮天了?即便是一手遮天,也遮不到外国的天去啊!这些硬性条件必须达到,就是伪造,也需要时间来造不是?”
“我看你就是不舍得!”我翻了个白眼,“干脆你也别把他们送出国了,直接把你的名下财产全部转移到我名下,然后跟他们划清界限,断绝关系,那就简单多了。”
“你想要我的财产?”秦亦恒拧着眉头,上下扫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我顿时怒了,谁他妈稀罕?!我发誓,我是真的真的连他的人带他的钱,恨不得有多远扔多远!一点儿关系都别扯上!
但我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我笑了,冷嘲热讽:“几千亿的身家,当然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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