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个宫女私通侍卫,后宫里势必会压下此事,悄悄了断了他们的性命。
但消息传得飞快,仿佛有人刻意安排,竟是一点都压不住。
无论是皇后和瑄王“私通”,还是兰珠与侍卫“偷情”,一时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庄思婕和羽苏聊了一夜,还没睡下,就听说了兰珠的事情。
羽苏大惊:“婕儿,皇嫂定是被人陷害,后宫里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啊!”
庄思婕当即更衣,安抚羽苏道:“你还在禁足期间,留在府中吧,皇嫂要你调查的事情,你只要吩咐心腹去做就行了。我去东院叫起秦宫令,与我同去上阳行宫。”
秦窈娘自从做了司宫令,凤凝烟就派她跟随庄思婕回到了王府,处理两个侧妃的事,以及料理府内管理之事。
如今二人联手将两个侧妃治得服服帖帖,也将府内立下了规矩,所以秦窈娘本就打算这两日便回上阳行宫的。
谁知道行宫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庄思婕敲开了秦窈娘的房门,将今天发生的事大略说了,秦窈娘立刻跟随庄思婕往行宫赶去。
一路上,虽然有瑄王府的亲兵护送,但庄思婕因害喜而倍感煎熬,为了快一点到达,她不顾自己的身子,不断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她苍白的脸色,看得秦窈娘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到了上阳行宫,二人步履匆忙走到椒房殿,远远就看到椒房殿上空灯火通明,听得人声喧闹,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走进去果然看见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和昭仪、胡晴汐都陪伴在太皇太后身旁。
凤凝烟坐在正殿上,而兰珠和颜弈则跪在殿中。
由于殿中人多,禁军、太监和宫女围在四周,凤凝烟也没看见庄思婕和秦窈娘进来。
秦窈娘不急着往里走,只问周围一位看着面善的禁军道:“皇上知道这件事了吗?”
那禁军见是秦窈娘,昔日的睿嫔,如今的司宫令,急忙躬身行礼,低声道:“皇上还不知道,今晚皇上喝醉了,才刚睡下,景统领下令不准任何人惊扰皇上……”
这时,便听殿中的景棋躬身说道:“是属下御下不严,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请皇后娘娘先治属下的罪!”
和昭仪听了冷笑,看着凤凝烟,心道:御下不严,凤凝烟,你不也是御下不严吗?看你今天如何了结椒房殿的丑闻!
凤凝烟望着兰珠,见她的头发虽然凌乱,但身上披着景棋的外衫,至少还算留着体面,才压下心中的不忍,说道:
“如此说来,本宫也有御下不严的罪责,一样难辞其咎。本宫今天便重责兰珠三十宫棍,再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请罪。”
“娘娘!”雨潺一听,吓得跪地求道,“求娘娘饶兰珠姐姐一命吧!”
三十宫棍,以往二十宫棍打死人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兰珠是个女孩子,如何顶得住三十宫棍?
连太皇太后听了,都皱了皱眉。
她是吃斋礼佛之人,哪里能看这样的惨事,可是今天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凤凝烟若是不严惩兰珠,恐怕会让人觉得这正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唯有处死兰珠,才能压住后宫里那股“皇后私通瑄王”的传言。
所以太皇太后没有反对。
景棋听了,愕然看着凤凝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这么狠,竟然要将兰珠打死。
但是凤凝烟却接着道:“景棋,你来行刑。”
景棋一惊,不禁望向凤凝烟,此时,他是不理解凤凝烟这个命令的。
身为帝后身边最亲信之人,景棋和兰珠本就熟络,而景棋虽自幼习武,却从不对女子动手,何况内宫行刑的多是太监和司正房女官,何以会点名让禁军统领来打一个宫女?
但是他惊愕之际,分明觉得皇后娘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中透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无比平静、信赖的感觉。
景棋恍然明白,凤凝烟让他行刑,正是因为知道他武功高强,能够控制好下手的轻重。
宫中的刑罚虽然严苛,但是行刑这种事情,还是有点技巧的,有时候看着打得轻,却全是要命的打法。有的时候,看起来打得重,却力道很轻,完全可以不伤及筋骨。
凤凝烟相信景棋能救兰珠一命,景棋急忙抱拳领命,接过了一旁太监手里的宫棍……
“至于颜弈,”凤凝烟目光落在那个无耻之徒的身上,却只狠狠剜了一眼,便恶心得不想再看,“内侍监何在!将此人拉下去,行宫刑!”
颜弈一听,这才惊慌起来:“皇后娘娘饶命!属下愿领受三十宫棍,求娘娘开恩,不要让我当太监——”
在景棋的示意下,禁军不等颜弈说完,就将其架起来拖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兰珠的身上。
庄思婕心中不忍,见殿中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求情,而沈凌绝还没有来,她不禁跨前一步想要向凤凝烟求情,哪怕能减少几棍也是好的。
可是秦窈娘却忽然拉住了她,低声道:“王妃,你劝不得啊……”
庄思婕怔了一下,看着秦窈娘严肃的表情,才想起傍晚的事情。
羽苏和皇后私会的事,风波尚未平息,如果庄思婕站出去替兰珠求情,无异于在所有人的面前将皇后和羽苏的传闻重新提起,对皇后也更加不利。
迟疑片刻,司正房女官已经将兰珠押到了刑凳上,景棋走上前,将他为兰珠披在身上的长衫取下,同时在兰珠耳边轻声说了句:“疼就要哭喊得大声……”
兰珠诧异地看了景棋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景棋已经不能多说,举起了宫棍,咬牙打了下去。
凤凝烟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兰珠,听着兰珠撕心裂肺的叫喊,她握紧了双拳,余光望向和昭仪……
随着兰珠的惨叫声,和昭仪脸上浮现出无比欣悦的神情。对她而言,即便被打的人是兰珠,只要凤凝烟心痛,那么和昭仪就高兴。
粗如手臂的宫棍,就算打得再轻,十来棍下来,兰珠也已经疼的浑身发抖冒汗,只觉得腰部以下挨了棍子的地方,火辣辣的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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