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凝烟面色变了几变，神情冷厉。
婧月以为她要硬闯，正提心吊胆的想着应对之策，没想到，凤凝烟忽然扭头离开，径自返回琳琅阁去了。
琳琅阁里因为少了一个男主人，仿佛连生气都没了一般。
所有的下人做事都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弄出了动静。
阿遥过来的时候，照例大大咧咧向下人打听太子和太子妃在不在。
下人闭着嘴比划了一通，比划的阿遥莫名其妙的，大声道：
“你这是怎么了？嘴巴上火了？嗓子哑了？还是风寒感冒了？身子不舒服就跟你家太子妃说啊，别硬撑着，你家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是那种不知道体恤下人的主子，一定会要你下去休息的。等你养好了病再来伺候……”
下人简直要给阿遥跪下了，本来就是想不引人注意才不说话的，结果她一个人竟然说个没完看，嗓门还贼大！
兰珠听见阿遥的声音，出来将她叫进去，这才解了下人的围。
等到见到面色不佳的凤凝烟，迟钝如阿遥，也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本来还想偷偷从兰珠嘴里打听打听，一抬头，发现带她进来的兰珠脸色也十足的难看。
“出了什么事？”
凤凝烟垂首不语，神思不属的样子。
兰珠愤愤不平的道：“太子殿下真的变了，昨儿跟今天都在沛雪殿，拦都拦不住。”
阿遥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不可能！”
兰珠心里堵着一股气，阴阳怪气地道：“有什么不可能？不信你现在可以去沛雪殿看看啊，侧妃正在给太子殿下抚琴呢。”
阿遥像是寻求答案一样朝凤凝烟看去。凤凝烟却别开了脸，俨然是默认了。
阿遥只觉得五雷轰顶：“太子明明那么爱太子妃的啊，怎么会……”
兰珠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以往，兰珠一帮凤凝烟说话，凤凝烟就会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被兰珠发泄了出去一样，顿时轻松很多。但是现在，即便兰珠如何说，她心中的酸楚都没有减少分毫。
凤凝烟不欲让旁人可怜她，道：“无论他如何对待段华音，我都信他有他的理由。连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就不信这世上有谁能把他的心从我身边抢走。”
兰珠心痛于凤凝烟的自欺欺人，眼看太子都被段华音撩走了，竟然还对他抱着幻想，回头岂不是还要受伤？
倒不如早早的认清现实，不要再去管他爱谁不爱谁。
反正凤凝烟已经怀了皇子亦或皇女，又受太后和皇帝看重。
只要坐稳正妃之位，将来就是谁也无法扳动的皇后，母仪天下，号令六宫，又有凤家做靠山，叫那个狐媚子段华音永远低她家小姐一头！
凤凝烟一眼就看穿了兰珠在想什么，道：“你真以为段华音勾引太子殿下的目的是为了争宠，是为了将来当皇后吗？她可没有你那么单纯天真。”
兰珠不解的眨眨眼睛。
段华音都这么积极的争宠了，难道会不想当皇后？！
阿遥在一边看着都替她着急：“兰珠姐姐你想想看！若是段华音真的是爱慕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与婧月一起杀害宛如殿下至亲一样的徐嬷嬷，惹得自己心爱之人伤心呢？”
“可，可是段华音对殿下的爱慕也是有目共睹显而易见的啊……”
兰珠虽这么说，心底不由自主地衍生出一些窃喜，如果段华音不爱太子，一切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那就没有人跟自家小姐争宠了。
她几乎想立刻就去将这个结论告诉太子，让他好好看一看究竟谁才是爱他至深之人。
可转瞬，阿遥就打破了她的幻想：“这并不是说段华音不爱殿下，而是段华音对殿下的爱并不纯粹。”
兰珠迷糊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有什么纯不纯粹？
凤凝烟轻轻颔首：“她对太子的觊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勾引的目的，一是满足段华音自己的私念，二，就是最有效直接的离间太子和宁南军的联系，让太子背后的凤家以及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阶层，都不再倾力支持他。”
兰珠这才恍然大悟，太子失去军队和武将们的支持，储君之位岂不是危险了？那么段华音绝不是为了当皇后啊！
阿遥低声补充道：“到时候沈幽篁又能卷土重来。”
兰珠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那……那我们绝对不能让段华音得逞！”
凤凝烟心中思忖，沈凌绝若不是因为情爱，靠近段华音无非是那么几个目的：
其一，调查徐嬷嬷死亡的真相。
徐嬷嬷的死对沈凌绝打击太大了，哪怕他现在好像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异样了，但是凤凝烟知道，他只是将伤痛掩埋在心底而已。
其二，调查自己失去的记忆。
那段记忆的却失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那段记忆里究竟掩埋了什么……这些对于沈凌绝来说都是隐患。
偏偏段华音与这段记忆有关，如果沈凌绝一直不知道记忆中的真相，就会一直被段华音牵着鼻子走。
别看沈凌绝在外的时候温和儒雅，其实最讨厌受制于人了。
其三，试探段华音和沈幽篁是否有往来。
段流韶与沈幽篁沆瀣一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是段流韶走了，离京离的太干脆了，难道他就这么放心将自己的人手都交到沈幽篁手上？段流韶会这么信任沈幽篁吗？
凤凝烟觉得未必。段流韶回了南疆，路途遥远，想要操控京城的一切，必然需要一个代理人，无论从亲缘关系，还是从身份地位，都没有比段华音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段华音身为女流之辈，又在太子府上为侧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往往会被人忽略，成为人的视觉盲点，下意识的觉得她安分守己。但是连杀害徐嬷嬷，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的人当真这般无害吗？
凤凝烟闭了闭眼睛，对阿遥道：“秘密调查太子府和承王府有没有书信往来。任何从太子府出去的人和马车，甚至飞禽走兽，都给我严密跟踪。一旦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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