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凝烟捏了捏坐酸了的腰:“是啊,你家小姐可不就是劳碌命,要我整天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我宁愿扛着枪回战场上去。”
兰珠瞪她:“你都是怀着小皇孙的人了,怎么能说这种话,何况这哪里是无所事事了?看了那么多账簿,分明就做了很多事情了。”
凤凝烟见她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
六尚局里因为得了皇帝的夸赞和赏赐,人人都喜笑颜开,这里的气氛都变的截然不同了。
看见凤凝烟来巡视,从女官到女史都想往她那边凑一凑,亲近亲近,因为她们都知道,如今得到的奖赏都是太子妃在家宴上把六尚局捧高的结果。
她们在六尚局里年年办差,年年尽心,年年都办的不错,可是就算得了皇帝的夸奖,那也是上头的人的功劳,皇帝连她们六尚局都想不起来,更别提赏赐了。
凤凝烟愿意念着她们的好,当初那些消极怠工甚至是暗地里说道过凤凝烟的人,都觉得脸颊啪啪啪的疼。
不过六尚局里的人高兴了,别处却有人犯嘀咕了。
一大早,就有人去找江陶抱怨:“这内侍监也辛苦忙碌了许久啊,装潢祁隆殿,栽花搬树,爬高上低的,这些体力活儿,那样不是咱们内侍监太监们干的?结果,功劳全被六尚局给抢了,下面的人最近意见都可大了。”
江陶袖着手握着拂尘,站在抄手游廊下面,表情不阴不阳,很是有些难懂:“底下的人如何安抚,还要咱家来教你吗?”
要搁以前,江陶这么说,那小管事肯定屁滚尿流的就跑了,可如今却是站的稳当,寸步不挪:
“奴才这不是怕大家有怨言,办起差事来容易出篓子,给大总管您添乱吗?”
江陶依旧纹丝未动:“你跟我抱怨又有什么用?我如今这个大总管不过空有其名,你们要是觉得在我手底下讨不到好,不如去巴结巴结乾元宫的小言子,哪怕是关雎宫的小淳子也比跟我说强啊。”
那小管事在江陶刚刚胜任大总管的时候,就上赶着抱了江陶大腿,平时没少做迎逢拍马的事儿,就差开口闭口叫爷爷了,搞的后宫里的内侍都知道他是江陶的人。
可没想到,还没等到趁着江陶这股子东风青云直上呢,这江陶眼瞧着形势就不太好了。
反而是先前因为吴念恩死的突然,没来得及被安排的言光禄,一下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起先大家都觉得这家伙好不容易成了吴念恩的徒弟,前途不可限量。没成想,吴念恩还没把他提拔起来就被人给杀了,可真是倒霉到家。
后来皇帝把江陶给提拔起来了顶替了吴念恩,当初围在言光禄身边的马屁精们闻着风向,顿时改换了门庭。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了,这两人眼瞧着地位又掉个儿了。
别看江陶还是大总管,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还不如言光禄呢!
大总管为什么这么受人待见啊?可不就是因为他在皇帝身边伺候,是皇帝的心腹吗?都不在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还叫什么大总管?
随着言光禄的重新被启用,当初皇帝如何信重吴念恩的往事又被这些健忘的人给重新记了起来,都觉得江陶头上的大总管迟早是言光禄的。
如今言光禄算是又热乎了起来,当初改弦易张的纷纷悔不当初。
这小管事当初还不够格去奉承言光禄,所以才第一时间的去抱了江陶大腿,以免自己又被落下了,好在贵妃还稳着呢。
结果现在这情况……他倒是想去拍言光禄的马屁,可言光禄的咸鱼翻身让他多了一个心眼儿,万一,江陶这大总管没倒,又重新受宠了呢?
于是他便跑江陶跟前来诉苦了,想在江陶面前报个备,以后江陶得势了,他大可以说那阵子奉承言光禄是为了底下的人听话而违心所做。
“那……奴才就去乾元宫看看?”
小管事见江陶不语,屁颠屁颠就跑了。
等到人都走不见了,江陶才蓦然一拳砸在身边的廊柱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收回手,自嘲的笑了:“攀高枝,谁不想攀高枝呢?难道我就不想去乾元宫而想窝在这宸鸣宫里吗?”
“你在说什么?”
江陶华音刚落,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贵妃挺着个大肚子,描画的十分精细的脸庞却摆出宛如女罗刹一样的脸。
江陶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过去行礼:“奴才叩见贵妃娘娘。”
“你刚刚说什么?”贵妃又问了一遍。
江陶自觉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算大,贵妃听顶多只有五成可能性听清楚了,于是硬着头皮道:“刚刚有个内侍监的小管事来找奴才,奴才在骂他们……”
江陶没说完,就被贵妃抬脚蹬了出去。
谁也没有料到往日里雍容华贵的贵妃竟然会做出这般用脚蹬人的动作,何况贵妃还怀着身孕啊!
莲衣絮儿连忙过去一个扶,一个撑着贵妃的腰。
贵妃气得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冷冰冰的道:“江陶,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有今天这等地位的!埋怨本宫的宸鸣宫衰败,讽刺本宫失势……你也配?!”
江陶惶恐的跪行过来,额头紧紧贴着地,道:“娘娘息怒,真的是那小管事说了一些让奴才生气的话,奴才见这些人如同墙头草一般,气怒之下才失言……”
“失言?”贵妃嗤笑:“怕是以为本宫不在,所以说出来的真心话吧?”
宸鸣宫的失势,没有人比贵妃更加害怕,所以她在听到江陶自嘲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觉得江陶是在讽刺她。
贵妃对自己失宠的惊慌,最近各种不如意积攒下来的不安,和对凤凝烟沈凌绝的怨恨,对手下无人可用的焦急,统统化作恶狠狠的词:
“掌嘴!”
小勤子急忙从后面走到贵妃前面来,跪下道:“娘娘您息怒,江公公无缘无故被皇上调离乾元宫,回到宸鸣宫里,大总管的权限和风光尽失,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娘娘看在江公公过去的功绩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江陶错愕的看着小勤子。
这是在替他求情,还是在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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