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凝烟听了,却是豁达一笑:“我们今天已经见过了,她如今性子内敛多了,做事也很是周到细致,整个六尚局,数她做的事项清单最清楚明白,倒是个得力之人。”
听凤凝烟这么说,沈凌绝眉头轻轻蹙起:“五品昭仪和七品典言,差别大了去了。祁隆殿的事,你不在意,她未必能忘记。你啊,多点心眼儿好不好?”
凤凝烟不以为然:“难道入了后宫就是好吗?我倒觉得六尚局不错,每日只是专心办差,等到了25岁便可以出宫,攒了银子,嫁人生子,安享天伦之乐,自由自在,多好?你以为人人都想困在这深宫高墙之内?”
“你也别以为,人人都是你。”沈凌绝见她怎么也不听,只好瞪了她一眼,叫兰珠布菜。
虽然六尚局那儿的事务清单堆成小山,但沈凌绝坚持留下凤凝烟在关雎宫里小眠了一会儿,才叫她起床。
冬日天短,沈凌绝出宫时特意吩咐兰珠要早点催太子妃回府。
凤凝烟吃饱又睡得精神,又想着要早点回府,午后的效率便高了不少。
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看完了所有事务清单,并将重要事项都随手记在手札上。
这时冷紫鸢端着一碗散发着甘甜味道的山楂燕窝薏米露走到殿外,守在门外的宫女远远看见,笑着问道:“冷典言这是祝了什么好东西?大老远就闻着香甜呢!”
冷紫鸢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托盘上的汤盅,也觉得香气馥郁,还有山楂淡淡的甜酸味。
这样酸酸甜甜又美容养颜的东西,是孕妇最爱吃的东西,她当然是送给凤凝烟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走上前去,正想说这是为太子妃准备的,可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冷不丁探过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冷紫鸢的手腕,让她不得不转过身去。
冷紫鸢心里暗暗一惊,转身才看到,徐尚宫竟然跟在她后面。
刚才她从司膳房借炉子熬好了山楂燕窝薏米露,一路走来,十分小心谨慎,明明不曾被人跟踪。
这徐尚宫竟然像从地下冒出来,骇了冷紫鸢一跳。
徐尚宫温和可亲地看了一眼冷紫鸢,手却接过了她手里的托盘,笑着对守门宫女道:“这碗东西是本尚宫让冷典言做的,中午胃口不好,误了一顿饭,后晌这肚子里直闹腾。”
冷紫鸢脸色一白,想要抢过托盘,却没有那个胆子,只好低头称是:“奴婢煮了这么久,让尚宫大人久等了。”
徐尚宫笑了笑,道:“嗯,你随我来吧。”
说着,就走去另外一间工房。
二人进了工房,徐尚宫便让冷紫鸢关门,转身把汤盅里的燕窝露放在桌上,坐了下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冷典言,你是不是疯了!”
冷紫鸢一听这话,由于心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尚宫大人,奴婢……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徐尚宫看她还敢狡辩,摇了摇头:“东西还在这儿呢,你也敢在本尚宫面前信口雌黄?叫来司药房的人一闻,立刻就能知道你在这盅汤里放了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冷紫鸢听了,终于明白自己的伎俩已经被徐尚宫看透了。
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仰起头看见徐尚宫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神情,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尚宫大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提拔奴婢做了典言,奴婢不敢隐瞒大人……我是要报仇!是凤凝烟害我到这个地步的,她毁了我一生的前程,我不过是要她小产而已……”
“你说什么?”徐尚宫惊问一声,立刻压低了嗓音,“小产?!太子妃她有孕在身?”
这事可非同小可。
如今后宫里只知道贵妃怀孕快三个月,都围着贵妃团团转。
哪成想,太子妃竟然也怀有身孕,若是她因为管理六尚局而劳累,出了什么茬子,那不是六尚局的过错、徐尚宫的罪过?
冷紫鸢正要说,却见徐尚宫起身在门窗处看了看外面,见外头无人,才略放了心。
转过身,她对冷紫鸢说道:“蠢货,你当真是不想要脑袋了!此事不可声张,快将那盅东西拿上,找个竹林倾倒掩埋了,然后随我去一趟宸鸣宫。”
冷紫鸢不知道徐尚宫既然撞破此事,为何不揭发她,反倒替她掩盖。
可是一听说要去宸鸣宫,她吓得连连求饶:“徐尚宫,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不敢了,您不要把奴婢交给贵妃啊!”
徐尚宫冷笑:“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若是要揭发你,何不现在将你交给太子妃?跟我走吧。”
冷紫鸢听了,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忐忑地用衣袖包了汤盅,跟在徐尚宫后面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六尚局。
宸鸣宫内,司制房的钟典衣正在为贵妃量尺寸,因她已经显肚,一应穿戴之物都要重新做,而过年宫宴上的礼服也要改一改。
贵妃听闻徐尚宫觐见,便让钟典衣快些量了回去,在寝殿的偏殿接见了徐尚宫和冷紫鸢。
拜见之后,徐尚宫道:“冷典言,将你所见所做之事,禀报贵妃娘娘吧。”
冷紫鸢此时是骑虎难下,只好将自己看到凤凝烟害喜,为了当初被贬为女史的私仇,她在熬制的燕窝露里放了滑胎药物的事,如实禀报。
没想到贵妃听了,不怒反笑。
“冷典言,你倒是有几分胆量,只可惜做事未免太鲁莽了。”
冷紫鸢着实没想到贵妃竟然会笑,吓得她死死低了头,不知道贵妃到底在想什么。
贵妃给徐尚宫赐座,又让冷紫鸢平身站立徐尚宫身后,才说道:
“你是豁出性命去害她,可是你顶多也就是能让她滑胎而已。何况太子妃有孕,她自己就算不谨慎,还有身边的心腹丫鬟兰珠把关呢。她会不会吃你送的东西且不论,一旦你做的事被发现,那可是谋害太子子嗣,株连九族的大罪。”
冷紫鸢到这里终于听出来了,贵妃压根儿就没有迁怒于她或是治罪的意思,她觉得自己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但转念一想,贵妃和徐嬷嬷的态度,怎么好像并不向着凤凝烟,倒像是向着她冷紫鸢呢?
徐尚宫见冷紫鸢一脸疑惑,就淡淡一笑道:“贵妃娘娘饶你不死,还不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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