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鸣宫内,贵妃正坐在窗前软榻上,望着亭外皑皑的雪景出神。
她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脑海中还在转着念头,思考着方才上官瑾派人带来的消息。
上官瑾说自己已经掌管了禁军的大部分权力,从前听命于杜开的那些人,都知道他闯下大祸,将来就算回禁军营也肯定不受重用,纷纷表示对上官瑾的顺服。
但上官瑾对这种墙头草并不重用,只是投闲置散,提拔的都是自己原本的亲信。相信数日之内,禁军营的权力就可以全部掌握。
只不过,一个上官瑾还远远不够……
这时,太监江陶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启禀贵妃娘娘,奴才已经奉命将漪香殿收拾妥当,可以接南疆公主入宫了。”
贵妃有些惫懒地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地道:“好,你去接她吧,漪香殿若是还有什么需要,让六尚局准备着便是。本宫先去跟太后复命,免得她老人家说本宫拿了凤印,做事却没交代了……”
说着,她便下了软榻,让宫女为她穿鞋更衣,貂裘大氅穿上身,捧着暖手炉,便登辇去向万福宫。
一路上,遇到些脸面有些陌生的妃嫔在雪地里折梅玩闹,见了贵妃,不管多远,都急匆匆跑过来,行礼请安。
贵妃心血来潮,让那些妃嫔抬头瞧瞧,看罢却摇了摇头,心道,难怪没印象,都是些庸脂俗粉。
她不禁想起了凤凝烟和段华音,究竟那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不是易得的。
这南疆公主段华音,上回帮助了煜王妃凤凝烟进宫,并且帮凤凝烟保密,显然是在向贵妃、向煜王府示好。
想她远从南疆而来,急需在这宫里找个援手,这个人或许可以一用。
但是南疆公主身份高贵,不能像那些低位妃嫔一样,简单的恩威并施没什么用,许她什么条件才能让她俯首贴耳呢?
思量着,步辇已来到万福宫前,贵妃在宫外就下了步辇,迈步走进去。
太后正做在贵妃椅上喝药,宫中炉火点得旺旺的,扑面一股融融暖意,化了贵妃身上的寒气。
“太后今天气色可真好啊!”
贵妃将暖手炉交给宫女,解了貂裘,嫣然笑着,坐在太后身旁。
太后自上回见过沈凌绝后,心情好了许多,也能吃饭,也肯吃药。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哀家老了,哪儿还有气色可言。不像你们年轻人,一个个在雪地里嬉戏奔跑,面不红气不喘,看得哀家想再年轻一回。”
贵妃忍不住笑了:“臣妾听出来了,太后是怪臣妾管束不严,让那些不知分寸的妃嫔们在您心爱的梅园里折梅了吧?”
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指着她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哀家既然让人种下那梅园,自然想让大家觉得赏心悦目。你这么说,哀家可不背这个黑锅。为表心志,哀家命你准备个赏梅会,时间就安排在皇上病愈之后罢!”
贵妃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招来个差事,不由苦笑。
“太后,您这动动念头,臣妾和六尚局又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二人喝了一会儿茶,贵妃便提起了段华音,说已经收拾好漪香殿,命人去接她了。
太后原本是很不待见这个南疆公主的,但知道了狼牙山杀手之事是由沈幽篁一手操纵的,和南疆没关系,而且上次段华音帮了凤凝烟,太后也对她少了几分芥蒂。
“那就好,漪香殿离你的宸鸣宫不远不近,便于监管,比别处方便。这南疆公主是该多学学大玥的礼仪,此事就有劳贵妃了。”
贵妃笑了,又坐一阵,便起身告退了。
段华音离了驿站,便跟随江陶进了宫。
到了宸鸣宫,贵妃早已准备了清茶和点心,友善地请段华音坐下:“本想等天晴了再让公主进宫,但今日来后宫事务繁多,本宫怕一拖就拖久了,就禀了太后,让江陶今日去接你。漪香殿久未住人,不免有点清冷,公主多包涵。”
“哪里的话,贵妃娘娘太客气了。”段华音忙道,“来时路过漪香殿,见里面打扫得纤尘不染,环境又好,殿后竹林更是像极了南疆的环境,华音十分喜欢。”
贵妃打量着段华音,见她这一路过来冻得小脸微红,但容颜仍是秀丽绝美,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淡淡的羡慕。
不过,红颜祸水,这道理在皇家似乎永远都不会错。
尤其是晟亲王沈幽篁对段华音有点意思,贵妃还真有点担心,怕段华音也有攀附晟亲王的心。
“南疆地灵人杰,四季如春,是个好地方。但公主既然来我大玥和亲,自然还是得尽快入乡随俗。所以本宫会尽心教导你大玥的风俗文化,皇家的礼仪规矩,公主蕙质兰心,定能很快适应在帝都的生活,是不是?”
段华音也知道,异族联姻,自己肯定要接触到这些文化礼仪方面的学习,但见是贵妃亲自教导,足可见大玥皇家对这个和亲公主的重视,也便欣然从命。
“华音能得贵妃娘娘亲自教导,是华音的福分,华音一定不负娘娘所望。”
她温驯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这让贵妃十分满意。
二人一起走到宫苑里,赏雪观梅。日头逐渐升高,倒也一点都不冷。
贵妃的素手轻轻摩挲着暖手炉,像话家常似地道:“公主自愿和亲,是为了两国和平,你能心怀黎民百姓,本宫亦是十分欣赏。”
段华音忙羞涩道:“贵妃娘娘谬赞了,若不是哥哥不听华音劝阻,非要发动战争,到最后被煜王殿下和王妃活捉去,华音也不舍得离开家国、父兄,远来和亲。”
贵妃打量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只不过本宫这心里还没个准儿,这亲事选谁好呢?”
段华音抬起眼眸,望着贵妃,随即又低头,脸色微微一红,道:
“当时决定仓促,在南雍关前,煜王夫妇和晟亲王意见还有些冲突,并未议定究竟如何安排华音的归宿。如今皇上病着,华音便全凭太后和贵妃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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