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卫砸吧了一下嘴巴:“凝小姐已经死了,我是没那机会看着了。可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又何必对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女人念念不忘呢。天天该吃吃,该喝喝,不是很好吗?”明卫没那么多感情,他的想法很简单,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好了,那些失去的,注定得不到的,再纠结也没用。
李啸无奈地看了明卫一眼。
明卫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只听对方淡淡地答道:“你是你,公子是公子,这想法能一样吗?”一句话,公子的世界你理解不了。
接收到李啸略带鄙视的眼神,明卫心虚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从前就是一杀手,没那么多丰富的感情,和陆行止是两种不同的人,怎么能以他自身的情形来胡乱评论公子呢。
丢人不丢阵,明卫面上仍然故作淡定,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也是为公子好!”可不是嘛,劝公子多喝多吃,身体好!
李啸丢给他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懒得理你!
明卫瞪着双眼,同样给他回了个眼神:我还懒得理你呢!哼!
突然间,陆行止的琴音停了。
李啸连忙走上前去,说道:“公子,夜深了,您赶紧休息吧。”
“公子,我帮您把琴收起来。”明卫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准备把琴拿走,却发现抽不动手。低头一看,陆行止的手正撑在琴上,未曾离开。
明卫暗中用劲,想把琴从他手中抽出,却怎么也抽不出。
“公子,您把手移开,属下才好动手啊。”明卫尴尬地笑了笑。
陆行止淡淡地看着二人,说道:“不必了,你们去睡吧,我再独自待一会儿。”
“公子,您······”李啸还想说什么,却被明卫打断。
“是,属下这就离开,绝不打扰公子。”说时,明卫就拖着李啸走了。
走到走廊处,李啸一把甩开明卫:“明卫,你做什么!干嘛拦着我?”
“我说李兄啊,你看你长得个聪明样,怎么就没个聪明脑子呢。公子就像一个人静静,咱们硬要往上凑,干嘛?”明卫默默地投了一个鄙视得眼神给李啸。
“可是,公子他······”
“李兄,你怎么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呢?道理还用你教,公子不明白吗?他就是放不下,心惦记着,等哪天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的。”
李啸不得不承认明卫说的没错,他在旁边只会碍眼罢了,倒不如让他自己想通。
“明卫,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的嘛!”这番话,可不是任何人都说得出的。
明卫翘了翘尾巴,笑着说道:“我这是见多识广,我看别人都是这么说的。想当年······”
李啸扶额,他又要开始滔滔不绝他的当年了,又要说他看过谁谁谁怎么怎么样了。难道是做杀手做久了,现在把从前想说的话一股脑像倒豆子一样通通倒出来了?
庭院中,陆行止静静地抚摸琴弦,想起一句诗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如今他弹奏着她从前弹过的曲子,一弦一音都是在诉说对她的情感。然而伊人不在,终究是虚付。
“阿凝,没了你,我活着也是空虚,让我见见你,好不好,我很想念你呢······”
他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有一个人一直倚在窗边,细细品味琴音的一点一滴。
林凝向隔壁的院落望去,喃喃道:“行止,从明天起,你就死心吧。放过你,也放过我。”
第二日,陆行止照常拜访江远山。这一次,江远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他想郊外走去,然后在一座小坟包前停住了脚步。
“你想见的就在这里。”江远山看向陆行止,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副统领,没什么能耐,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个了。我连个墓碑都不敢给她立,只能让她入土为安。”
陆行止怔怔地看着面前微微凸起得坟包,这就是阿凝?从前语笑嫣然的阿凝?
“阿凝,对不起,我来迟了。”
江远山看着陆行止悲戚的神色,心里是隐隐有几分喜悦的,这世上又有一个真心对待凝儿的人。又有些惋惜,可惜凝儿暂时还无法出现在他面前。
大哥表示有一个这样的妹夫也是不错的。只是世事变幻莫测,就看他们俩人有没有缘分了。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要站在妹妹这边不是,所以现在只能骗他说,妹妹已经死了。
陆行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阿凝的坟墓,也不说话。来时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真正见到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他喜欢她,但是却因为理智而放弃她?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但是怕她难过,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
阿凝已经不再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我来迟了”。
傍晚,夕阳西下之时,陆行止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府中。
“公子,您回来了,属下正准备去找您呢。”李啸迎面匆匆走来。陆行止出门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李啸等人都没在他身边。
“什么事?”李啸为人向来稳重,这会儿子这么急慌慌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李啸吱吱呜呜地答道:“公子,皇上,他来了。正在书房等着您。”
昭帝来了,陆行止却一点也不惊讶,他连续几日频频造访江远山,关心臣子们日常交际的昭帝自然坐不住了,意料之中的事情。
陆行止敛了敛心神,平静地走去书房。
随着房门的打开,陆行止俊美的容颜带着霞光出现在昭帝的视野里,给人以安定舒适之感,前提是忽略掉他冷漠的神情。
“陆行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迎接昭帝的却是陆行止前所未有的恭敬的行礼。从前他还是镇国侯府二公子的时候,从来都是潇洒不羁,何曾见过他如此恭敬的行礼呢?
他还特别强调了自己的名字,他叫“陆行止”,他姓陆,不姓慕容。
个中的疏离显而易见,昭帝的心凉了一半,淡淡地答道:“平身吧。”
“不知皇上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昭帝听着陆行止平静而又客套的语气,心中顿时燃起一顿火。他是一国之君,想去哪儿,还轮得到他管不成。昭帝刚想开口呵斥,但又想到从前陆行止的洒脱飘逸,他是真心疼爱他的,想想这个他又忍住了。
“行止,你是朕的儿子,怎么能住在这里呢,你若是不想住在宫里,那朕就赐给你一座府邸。”
昭帝对旁边的顺公公使了个颜色,顺公公会意,从袖中取出明黄色的布帛,笑着对陆行止说道:“请公子接旨。”
不得不说,顺公公是个机灵人,很明显陆行止根本就不愿意认祖归宗,所以他依旧以公子称呼他,生怕引起他的反感。
陆行止冷冷一笑,跪着听旨。那圣旨上的内容,他早就猜到了,但是他只是听旨,可没说要接旨。
顺公公叨叨念了好长一串,最关键的就是那一句:朕之皇四子,系淑妃所出,流落在外,今有幸找回,特赐名慕容行止,封宸王,赐宸王府一座。
“宸王殿下,接旨吧。”圣旨既然已经念了,那这个称呼也该换一换了。
宸王,皇上对这个封号极其满意。宸,帝王之意。
陆行止站起身来,却没接过圣旨,只淡淡地说道:“这里没有什么皇四子,更没有什么宸王,顺公公还是去别处宣旨吧。”
顺公公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行止公子还真是胆大妄为,这可是抗旨啊!顺公公为难地看向昭帝:“皇上,这······”
昭帝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陆行止竟然敢明晃晃地抗旨。
“你是朕的儿子,你姓慕容!”昭帝斥道。
陆行止语气平静:“我姓陆,和皇上没有一点关系,皇上所谓的皇四子,早就死了。”
“你真的不愿意认祖归宗!你是朕和淑妃的孩子,这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听陆行止这语气,完全就没把皇家看上眼,昭帝完全不能理解,有多少人做梦多想投生在皇家,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这陆行止偏偏不屑一顾。
“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愿意!”陆行止坐着慢吞吞地品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又冷漠,一袭白衣,更衬得他清冷无华。
这边是气定神闲,昭帝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怒声道:“好!你既然不想做宸王,那你为什么要拉拢向将军,难道你想以陆家的名号谋朝篡位!”
谋朝篡位!顺公公都被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陆行止冷冷一笑,说道:“怎么,皇上想借机将陆家也满门抄斩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昭帝怒道。
“皇上可能不记得了,这里其实是原威远将军林澈的宅子,威远将军府不就是您一听到通敌叛国的消息,直接派人在威远将军府大肆搜查,查到几封书信就认定林将军叛国,也不用三司会审,当即下令三天后就将林家满门抄斩了吗?”陆行止邪魅地一笑,也不知是笑他无知,还是笑他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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