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给樊素留了纸条叫她有事来寻自己,小鱼心头五味杂陈十分忐忑,既害怕她真的出事,又担心她脾气倔,有事也不来寻自己,一昧的藏在心中憋出病来。
因着她一月只上十天班的班制还专门拜托罗婶,说要是有人来楼里寻她,只要听到樊啊素啊,不管她有没有上班,哪怕就是出钱委托来往赶车的农汉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既留了条子,又亲眼见到樊素的生活状态,那这件事就是事关小鱼信誉的头等大事。可她一连等了几日,樊素的口信、书信全无,竟好像从与她彻夜长谈之后就蒸发了一般。
她心里既担忧想去看看,又忌惮于那姑爷的轻浮无赖,只能作罢。没想到这一等没有等来樊素,却等来了李浚齐。
这一日忙过午饭饭点,小鱼便随着众人在后厨门口的长桌前打瞌睡,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酒足饭饱正是肚里瞌睡虫往出爬的时候,她手拄着脑袋,昏昏沉沉已经渐渐失去意识,就连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直往桌上磕都不知道。
门外忽然涌进来五六个人,夏掌柜躲在柜台后面正欲喊人来招呼,却看见打头的李浚齐意气风发指挥着后面的人往进搬一个大木箱。他赶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拿了楼里最好的茶水,一边相迎,一边扯开嗓门叫小鱼快来招呼客人。
小鱼正睡得昏昏沉沉,冷不丁被人这一嗓子吼,吓得脑袋“吧嗒”就从撑着的手上滑下来,幸好有另一只铺在桌上当肉垫,不然准摔个鼻青脸肿。
大厅里自有跑堂招呼食客,怎么好好的还叫起后厨的主厨。她被人扰了清梦,十分不高兴,边揉着惺忪睡眼,边嘟囔抱怨着往大厅里走。待走出拐角,正好瞧见李浚齐拍打着桌上的大木箱,洋洋得意的朝着她的方向抛媚眼。
小鱼本还有点困意,可被他这么一下吓得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细看来那木箱边角的贴合处还有“淅淅沥沥”的水滴流出,已经在桌上地上汇聚成两滩水渍。想到一会儿这些活避免不了还是她来干,忙上前一步,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串子水珠还不拿出去。”
李浚齐只笑却不答她,伸手招呼身后的人把箱子抬到楼上雅间去,便拉着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笑道:“当然是好东西,还是世面上见不到的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
夏掌柜早习惯了他此般行径,先前有意凑热脸还撞得一鼻子灰,见既然有小鱼作陪,肯定是不用他没眼色的再去破坏人家二人时间,就很识趣的兀自坐回柜台后面,开始八卦起他二人的关系。
虽李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更是万千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但看小鱼每次都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实在不像心生爱慕,反倒是他对小鱼十分上心,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拿来与她分享,莫不是动了纳小的心思?
谁说只有女人爱八卦,他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叫姜小荷和罗婶这些平日与小鱼亲近的人,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或是直接上楼促成这一桩良缘。
但他既摸不清小鱼心思,又不敢直接上楼,这两个人一个是莲花镇的名门望族,一个是楼里能顶半边天的创意大厨,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再说楼上雅间情况,搬木箱的人放下东西都退了出去,独剩下李浚齐和小鱼二人。李浚齐有心卖关子,兀自端了盏茶不说话,坐在桌前只望着小鱼笑。
小鱼好奇心旺盛,放做以前早打开箱子先睹为快,可如今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就连那嘴角的笑容都暗含阴谋的味道。她不敢直接打开,而是凑到地上的箱子前,伸腿踢了踢,却感觉那箱子极重,纹丝未动,周身还凝结着一层水汽。
她越是好奇,李浚齐就越是得意,直等到她面上浮现出恼怒神色,才不紧不慢从凳子上站起来,踱到箱边,道:“这可是皇宫里运出来的好东西,有人千里迢迢送了我两箱,我便拿一箱与你分享,你猜猜这是什么?”
既然是死物还是宝贝那小鱼就不再害怕,心道猜个屁,有这工夫早都知道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上手掀开箱盖,里面一团浓重的潮气夹杂着雾气弥漫开来,吓得她赶紧后退两步。
待浓雾散尽,看清里面的东西,她不禁觉得好笑,不就是半箱混着冰块的荔枝么,就这也能被称为皇宫里的宝贝?虽她并不惊喜,可还是有些怀念荔枝的味道,伸手从箱中捞起一个,笑道:“小小荔枝还值得你如此卖关子。”
莲花镇位处大梁国土的北方,古代运输不发达,除过动用官府朝廷的力量,不然很难吃到这些新鲜的水果。李浚齐见小鱼熟练的剥开果壳,有些疑惑,问道:“我还是在王公宴会上才听闻这是荔枝,你怎么会……”
小鱼塞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进嘴,大为感慨道:“真甜啊。”一个不过瘾,再来一个,她吃的不亦乐乎,偷空打断李浚齐的话,道:“别夸我见多识广,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话罢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伸头探向箱子,多半箱的冰块,其中荔枝并无多少,有些沮丧道:“实在是太弄虚作假了,这么大的箱子,里面的荔枝怕是不够装一桶吧?”
李浚齐拿着盘子装满一盘递到她面前,无奈道:“这稀罕就稀罕在运输上,南方的水果运到昌平就已经十分罕见,更何况到莲花镇,若不是沿途驿站备好快马和所需冰块,一路互送,恐怕早就坏了。”
一路互送?这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小鱼听得不禁咂舌,直感慨有钱有权就是好。她感慨过后,又继续吃了几个便住了手。
李浚齐拿起一颗递进嘴里,疑惑道:“挺甜,怎么不喜欢吃?”
小鱼怎么会不喜欢吃,只是因为荔枝吃多了上火,而她本就是个怕燥怕冷的体质,哪里敢不知道忌口,回道:“古人有诗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可依我看每天吃三百颗,早就上火烧死了,还怎么长作岭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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