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又拉着樊素说了好一阵女子孕期坐月子需要注意的事项,樊素听在耳里却觉得浪费了她一片苦心,只默默流眼泪有话不敢说。期间樊屠夫都察觉出不对劲来,想借着喝茶的名义将姑爷请到外间,留母女两在房中好好叙说心中委屈。
可那姑爷说什么都不肯单留樊素与赵氏在屋中,也知樊屠夫起疑心的缘由还在樊素身上,往她身边一靠,拿了只靠枕与她,不阴不阳的冷笑道:“快别哭了,岳父大人准以为我欺负了你,要叫我出去训话呢。”
他的为人樊素怎么会不清楚,现在还是人家家的媳妇,指不定父母走后要如何折磨自己,赶忙住了哭泣,推赵氏一把道:“母亲,快别说这些事情,徒增我伤心。”
赵氏一愣,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对着孕妇不说这些叮嘱的话儿她又不知道再说什么。还是小鱼打破尴尬,往前凑上几分,插话道:“你怀了孕,这些日子不常出去,我来讲几个新鲜好玩的事情给你。”
她挑拣着楼里走南尝北客商的有趣故事说了几个,逗得樊素终于缓过神来,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还是你身边热闹多,不知你在鼎香楼里干的可好?”
她不常走动自然不知道刘一笔将鼎香楼记在《大梁风土志》里名声大噪的事情,但那姑爷是个喜欢约上三五狐朋狗友聊天侃大山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结合刚才小鱼自报家门说姓姜的事情,忙追问道:“你就是书里说顾盼生姿的那一位姜大厨?”
小鱼讨厌别人拿这副看珍奇野兽的眼神看自己,又不好当着樊素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只不冷不热嗯了一声,转头又与樊素说道近日里发生在城中乡下的趣闻。
说着说着自然就聊到自家那口鱼函,道:“今日我带来的两条鱼都是从自家池子里捞上来吃水草长大的,绝对无公害,你吃完了若觉得好,我再来给你送。”
樊素欢喜的点头,还来不及再搭话,就被人插话。只听姑爷得知小鱼的身份,欣喜之色跃然于脸上,上下打量小鱼一番,赞叹道:“果真名不虚传,堪称是一绝色,只这手头的工夫不知如何,不若中午劳烦你给咱们露两手。”
小鱼定期在灵泉里保养得肌肤白皙剔透,容貌更是出众脱俗,她自己每日对着镜子看习惯了,不觉有它,落在别人眼里就惊为天人。
但她不屑于那姑爷轻浮无礼的话语,有心杀一杀他的威风,只道:“鼎香楼里吃我的饭都是要排队的,李家三公子也总说要我去他家里做家厨,我都不甚愿意……”
说话说到但不点破,言外之意就是李三公子都配不上,你要是觉得自己比李三公子还有面子,那就尽管要求,只要不怕被打脸就成。但李家三公子是何等人也,昌平城里达官贵族器重,天下闻名的第一公子,李家又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谁有这个信心勇气?
果不其然那姑爷听了也不再继续要求小鱼承包中午的饭食,而是笑脸相迎多多奉承几句。小鱼还不忘此次前来的目的,偏头便继续与樊素说话,让他撞了一鼻子的灰,好不难为情。
说话间便有小丫头进来通禀大夫人已经让厨子里传饭了,还让众人一块都过去。赵氏听此忙又欢天喜地的应承下来,转身去榻上搀扶樊素,道:“你这位婆婆心真长,身体不好还要惦记咱们,定要好好谢谢她。”
唯有小鱼看到樊素的脸色变了变,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便知这院子中婆媳关系、夫妇关系都没有表面上这么融洽和睦,指不定还有多少幺蛾子在后面。
几人出了屋子,厢房的帘子又被人挑开,映出一张妖娆魅惑饿脸,不冷不热看着众人打量,嘴角还勾起一丝挑衅的笑容。樊素见了这张脸,面色更加难看,低头对赵氏悄悄说:“这便是二……”
只还不等她说完,那姑爷赶忙接过樊素的身子,笑着打断她,对赵氏道:“素素怀孕了,身子沉,还是由我来吧。”赵氏并未听清刚才女儿的话,转眼就被打岔忘记,心心念念都是女儿女婿和睦的场景,哪里还会细究话中深意。
等几人走到饭厅,樊素婆婆还未来,立侍一旁的小丫头说中年大老爷与老太爷不回来了,两人一道去附近的山里放松寻乐去了。
小鱼这才想起来本来樊素没有这么快嫁人,都是因为有这么个说是要病入膏肓的老太爷,为冲喜才速速给孙子迎娶了一房媳妇,如今怎么这么快就好起来,还有力气上山放松寻乐,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就是好奇也不便多问。
等众人落座多时,樊素婆婆才姗姗来迟,坐在主座上在小丫头端着的铜盆里洗过手,才转头对众人笑道:“是我见亲家公母来迟了,只是早上身子不爽利,这才怠慢了你们。”
樊屠夫和赵氏都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任她说什么便信什么,赵氏还十分担忧,关切问道:“现在可好些了,要是身体还不舒服,快回床上躺着歇息,咱们结为亲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小鱼一边感叹赵氏纯善,一边细细打量樊素婆婆,只见她面色红润,哪有一丝身子不爽利的模样,甚至脸上还扑了一层薄薄的鸭蛋粉,挥手扼腕间更有香风袭来,想必是抹了香脂的缘故,不知哪家的病人身体不适还能顾及这许多精细活。
樊素婆婆来自有她来的道理,一是心中再不屑于情于理还得见见这登门造访的亲家,二是好给他们些脸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能结上这门亲戚,高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为了吃毕午饭就将他们赶回去,省的夜长梦多。
她眼神一扫樊素,吓得樊素立马从桌上起身,怯懦福身问好。这一切看在赵氏眼里十分心疼,从小娇惯到大的女儿,乡间又不如城中人家规矩多,向来都是怎么舒心怎么来,如今竟然在别人家还要看人眼色。
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在别人家里能讨婆婆欢心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婆婆不待见,连带着丈夫也不亲近,这才是最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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