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心中存了不敢让人看到她与刘氏有亲密往来的心思,方才在救刘氏时都是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抬头四处观望。不为别的,只因为渠头村的人对刘氏多不待见,她虽有救她的想法,但依旧不敢与她多有接触,让旁人生出闲话惹得一身骚。
曹大牛站在小鱼的身后,因着她转身太快,还保留着刚才与她披上衣服的姿势。他腰身微弯双手还未来的急撤回,见她一脸受惊如只惊慌小兔子的模样盯着自己,脸上闪现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解释道:“河边风大,娘让我来看看你。”
曹大娘虽是村里农妇,可她的心思缜密小鱼是一直知道的。亏小鱼刚刚还扯了一个谎又专门绕大圈回到原地救刘氏,原来都被她一早看破只是不点破罢了。
小鱼心中惦记着曹大娘的善解人意,又不免为刚才惊慌的举动尴尬,想来那一定是极丑的,偏偏全被曹大牛看在眼里,女为悦己者容,敢问世上能有几个女子被心仪男子看到自己丑的样子会高兴?
她恼羞成怒,埋怨道:“你来就来,怎么都不打声招呼,跟猫似的脚底下长着肉垫,走路都没个声响的。”
曹大牛不回话,走到她身前看着她被冻得发青的嘴唇,只伸手帮她紧了紧披在肩头的衣服。转身又去看刘氏,见她似有缓和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说道:“河岸潮冷,你若是恢复,早点回去。”话罢就要拉着小鱼回村。
刘氏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徘徊,半卧在河滩上苦笑道:“回?回哪里去?我和吴三早就没了夫妻恩情,如今连名分亦不再,我还能回到哪里去?”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小鱼感受到拉着她那股力气,却不肯依曹大牛。她站在原地不肯动,悄悄地趴在他耳朵旁一番耳语。转而朝着刘氏的方向走过来,蹲下身子扶起她道:“你若愿意,今晚可先在我家,待缓过一天再去投奔你家的亲戚。”
吴二爷的人下手不重,刘氏已经渐渐缓过劲来,脱下小鱼的夹袄,摇摇头道:“我是扫把星,哪敢脏了你的地,我今晚还回祠堂住,那里有吃有喝,我看挺好……”她转过身子不等小鱼回话,便渐行渐远。
刘氏的性子泼辣是一点,执拗也是一点,小鱼见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任她她去了。直到她消失在河滩通往村中的路上,小鱼才转过头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往日曹大牛对她的评价,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垂头道:“我是很爱管闲事吧?别人不愿意懒得管的事儿偏偏放不下。”
曹大牛不说话,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小心揉搓,半晌才回答道:“你做事有你的理由,我要能懂你最好,要是不能懂你,只要你高兴便好。”
这话听得小鱼鼻头一酸差点掉下几滴眼泪,赶忙借着擦鼻涕的名义胡乱在脸上摸了几把,又是欢喜感动又是害羞的嗔道:“好好的无名无分,你说这些话怪让人脸臊的……”
她言语犹豫,直到想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真理,顿了顿终是猛的一咬下嘴唇,支支吾吾道:“不……不如咱们定了名分……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也不好再说闲……闲话!”
世人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软甲,小鱼迈出这一步实在是内心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这话压在她心头已不是一日两日,眼见着等曹大牛主动来说是没戏了,还不如她来。
初张口时小鱼还觉得甚为不好意思,可一股脑的都倒出来反而一身轻松,只需等曹大牛的反应便是。
她感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双十指欣长、指节分明的手僵了僵,转而那让人贪恋的温度已经消失,顿时慌了神朝曹大牛看去。
曹大牛眼神中似有挣扎之意,小鱼还存了一丝希翼,却听他语气冰冷的说道:“为时尚早,且再搁置一段时间。”话罢还不等她回复,便已经转身大步流星朝村子走去。
小鱼愣在原地,先涌上心头的是尴尬,而后是更多的委屈,直感觉她没脸没皮的告白竟然丝毫不受人重视,被一把推开。
以她的性子,哭还不至于,只站在原地静静的愣神,若说他对她没有心思,那数不清的关心体贴算什么?
小鱼的目光追随着曹大牛愈行愈远的身影,一脸的委屈难解……
第二日小鱼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冬日里无地可种,村民们都喜欢窝在自家热炕头上,她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做事情。
刘氏昨天从河滩走的时候,小鱼瞧着她晃晃悠悠步子不稳,直害怕她回到祠堂,那里没人照顾她,再生出其他事端。
小鱼将锅子里添好水,搭上铝箅子热了三五个菜包子,提上一壶热水便朝着祠堂走去。里正和吴二爷都发过话,如今刘氏待在这里不是以犯人的身份,自然不用人看守。
门外没人,村里的院子又多是不落锁直接推门便是,小鱼习惯了这种方式,着急知道刘氏的状况,伸手便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场景却是吓得她连手里的包子都滚落在地上,原本长桌上摆放着的贡品被人都扫落在地上,渠头村各族列祖列宗的排位下方就铺着一条大地铺,脑袋不曾露出半颗,可从那被窝堆起的形状来看,里面必然是睡了两个人。
听见推门声,立马有个人从被窝里弹坐起来,火急火燎的穿衣服往外奔,转眼间那汉子拖着一只鞋就已经蹿的无形无踪。
小鱼认得他,他是村西头种庄稼的汉子,已是两女一儿的父亲,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站在原地退也不是,看也不知道将目光放向哪。
刘氏却不以为意的缓缓坐直身子,她只穿了个肚兜,不紧不慢的披上亵衣、外裳,才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没见过世面。”
小鱼心中方寸已乱,与她无话可说,只低着头道:“我来看看你,无事便好。”话罢她转身抬脚就要走出祠堂,临出门仍是不忍的劝道:“你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自个还要自个来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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