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我上下班时,他不会露面,就只是坐在车上,我一开始还觉得挺奇怪,不让他接他偏要来,又怕人看见,是不想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但很快他给了我解答。
他说,“你不是担心你的同事们会议论你吗?”
“可你的车早已经说明你的身份了。”
他的这辆车虽然看着外表低调,实则价格昂贵,我们公司的同事早就认出这辆车是他的了。
慕北川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那我明天换一辆。”
我勾了勾唇。
算了,随他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向我们跑来,我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麻烦来了。
来人不管不顾,一把拉开车门,伸手过来扯我,我在她抓住我之前,率先下了车。
陈画含泪控诉,“何欢,你当真和他在一起了!”
我默默看着她。
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解释了,对方也不会信。
“你不是说你不会和他旧情复燃吗?你现在还敢说你没有勾引他?亏我之前把你当好姐妹,我还真的信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母亲,我外婆,都对你那么好!”
陈画伸手推了我一把,满脸愤慨,那模样已是对我恨到了极致,像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
慕北川下了车,挡在我面前。
“你闹够了吗?”
一句话说的冷冷淡淡,陈画更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恬静的面庞有些扭曲,“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以为你爱我的,你都答应跟我结婚了!你不是说你打算把她彻底忘掉吗?!”
“够了。”
慕北川脊背紧绷,声音却很冷,蕴含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这要是往常,陈画肯定适可而止,但如今的她,已经被嫉妒和熊熊怒火燃烧了理智。
她不管不顾的嚷嚷道:“你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了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她曾经放弃过你一次,就一定会放弃你第二次!”
慕北川面色没什么波动。
陈画愈发扭曲,“她根本不爱你,在她眼中,你就是一个棋子,你就是一个可有可无可以随时放弃的工具!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如果你一无所有,她不会爱你,她不会留在你身边!”
她神情变得哀泣,抓住他的手,指节隐隐泛着惨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有我才是爱你的,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看看我,你不要再去爱这个不值得的女人了,求求你了,你醒醒吧……”
我在旁边听着,莫名其妙,心里头就是一阵不爽。
这个人真的……
我注视着慕北川,他依旧眼神冷淡的看着陈画,沉默而不容置疑的将她的手拉进去。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陈画崩溃,“你为什么执迷不悟?为什么一定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她会抛弃你的!她一定会背叛你的!你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
我微微咬牙,忽然握住慕北川的手。
妈的。
听不下去了。
他的手掌很大,我握起来有些费力,但他并没有反抗,那双修长又充满了力量的手,很顺从地被我握着,甚至温暖的指腹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
他在纵容我。
我抿了抿唇,心里涌现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谁说我不爱他?”
陈画嘴唇都要咬烂了,“你爱他?那你当年为什么离开?就因为伯母给了你一笔钱你就走了,你敢说这是爱?”
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心头的伤疤。
我一时间没能反驳上来,因为我的确拿了那笔钱。
也的确离开了他。
忽然,那只一直松松的,任由我抓着的手慢慢收紧,将我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里。
我心头一跳,再开口也有了底气。
“我的确拿了那笔钱,因为当时我的母亲和奶奶病重。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没有后悔过,我只是懊恼,当时选择的做法不够成熟。”
如果换做现在,我会选择与他坦诚相待,如果他用冷暴力,我也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抓出来,问清楚。
吃醋也好,误会也罢。
只要把事情说开了,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即便是变心了,坦诚相待,我们也可以好聚好散。
他不爱表达,我不爱坦白,尽管我的爱天下皆知,可骨子里的自卑,注定我不会将遇到的困境告诉他。
我不会向他求助。
那种蚀骨随形的自卑让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害怕他会因此而怀疑我的爱,所以藏着躲着,却忘记了一件事。
他曾见过我最难堪的时刻,却依然选择接受我。
可惜。
那时的我并没有懂。
一抹轻盈的温热拂过我的手背,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心中一动。
“所以你想说你爱他?”
陈画一脸的啼笑皆非,“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谁爱一个人会因为钱而离开这个人?”
我垂下眼眸。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爱人,固然是很重要,可你的家人呢?生你的母亲,抚养你长大的家人,是不是在你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
陈画脸色微变。
“我并不想为自己标榜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刻,我只能尽可能的去选择最好的办法,只能努力去做到尽善尽美,但……人生总有遗憾。”
我有遗憾吗?
有的。
当从慕北川口中,得知当年不过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那场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终无疾而终,我怎会不遗憾?
这可是我年少时,用尽全力去爱过的人。
我曾为他做过很多傻事。
傻到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个姑娘尤其的陌生,她为什么可以在无数次被拒绝之后仍然保持热情?
为什么可以在得到心爱之人冷遇后擦擦眼泪继续振作?
那是我的青春。
是我永远都回不到的过去。
“陈画,回去吧,别在这里闹了。”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疲倦而痛苦的脸,似乎也看到了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
我难得的,和她多说了几句。
“爱别人,先爱自己。”
一旦为别人丢失了自己,将会变得无比丑陋。
陈画并不领情,“不需要你教我!”
我抿了抿唇,身后的人忽然轻轻拉了我一下,我就被他拦在身后,只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脊背。
“我不爱你。”
他说。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阵清凉的气息。
可陈画却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慕北川又说,“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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