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如何?”白筝皱眉。
黑影低下头,沉默半晌,终是一字一字答道:“则,再难有孕。”
再难有孕……
白筝只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就听那黑影还在说着:“最关键的是,若在烈日下,只消一刻钟,寒冰粉便会消融蒸发殆尽。再查,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白筝猛地看向那雾气开始逐渐减少的湖面。
原来如此!
白筝恍然大悟。
怪不得白笙这一次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凤临渊的眼皮底下,在满是暗卫的白府的地盘里,对自己下手。
一则,是源于她对自己在阵法造诣方面的极度自信,再则,便是这寒冰粉的特性。
它不像别的毒药,即便再无色无味,终究也会在这湖水里留下证据。
可寒冰粉却能在伤了白筝根基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凤临渊就是想找她算账,都找不到由头和证据。
还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不是,想要定远侯府断子绝孙么!”
听了这话,墨茼只觉怒火滔天,手紧握成拳,臂上青筋暴起。
历代定远侯爷几乎都有专情的基因,枕边从来都只有一位侯夫人,再没有过其他女人。
如今,白筝已是凤临渊明媒正娶的侯夫人。可她才刚嫁进定远侯府,白笙就想毁掉她的生育能力。
这一招,无异于一举毁了整个定远侯府的未来。
怪不得白笙就算是还在小产休养期间,也要硬撑着出来。
既能为白笛报仇,又能为西梁宣宁王彻底扫除定远侯府这个后患。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任谁能按捺得住?
“墨茼。”
她出声唤道。
“属下在。”
“这阵法你会解么?”白筝看了眼四周。
墨茼倒也不谦虚,直截了当地应道:“会。属下这就解开……”
“不必。”白筝摆了摆手,转身坐回了石凳上,身体惬意地斜靠在石桌旁,悠悠地道,“等寒冰粉彻底消融,水雾散尽后,再解不迟。”
不出意外的话,以白笙这种注重细节又深谋远虑的性格,定然会在阵法周围布上几个她们从将军府带来的仆人,用来吸引白府下人及暗卫们的注意。
也就是说,至少寒冰粉消融的一刻钟内,外头都还是一切如常,没人会发现不对劲。
因而,坐在亭中悠悠然地等着寒冰粉蒸发殆尽的功夫,白筝一点也不着急。
一旁的嬷嬷怯怯地低着头躲在角落,尽可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湖中的祖孙俩也都完全没了挣扎和叫喊的力气,死鱼一样倒在湖面上。
白筝享受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的宁静,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湖面蒸腾的水汽彻底消失,这才开口道。
“把我的好姐姐先救上来,再把阵法解了吧。”
墨茼和那黑影同时应了声“是”,便开始分别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白筝起身走到嬷嬷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搬救兵吧。”
“啊?”那嬷嬷呆呆地抬头看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白筝和善地笑了笑:“大小姐救上来了,老夫人可还在水里,你难道,不打算出去找人来救她么?”
嬷嬷显然摸不透白筝的用意,又想起先前她对自己的威胁,一时不知该不该动,只小心翼翼地问道:“侯夫人的意思,是让老奴去找人么?”
白筝无奈地推了她一把:“叫你去你就去。方才那着急忙慌的气势,如今怎的半分都没有了?”
嬷嬷见此,忙连声应着:“是,是……救命……救命啊!老夫人落水啦!”
看着那嬷嬷连滚带爬跑开的身影,白筝微微一笑,利索地走到湖边,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没入水中的一瞬间,白筝还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尽管寒冰粉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这湖水的温度还是极其冷。
更何况,自来到这里,白筝就一直忙着应付两个堂姐,打理自家铺子,基本就没怎么顾上锻炼自己的身体过。而且先前的白筝即使再不受宠,也千真万确是个娇生惯养的侍郎千金。
如今乍一接触这么冰的湖水,她只觉自己的腿都快要抽筋了。
幸好白筝早有心理准备,很快调试了过来,向着何氏所在的方向游去。
何氏早已停止了挣扎,整个人不知是被水呛得还是被寒冰粉冻得,连知觉都没有了。
这倒是给白筝的救援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她抓住何氏的胳膊,默念了三下,就听到四周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叫声和脚步声。
仿佛只是一瞬间,整个白府的人都聚到了湖边。
最先赶到的白府下人,和将军府带来的几个仆人见此情形,纷纷跳下水开始救人。
白筝见此,忙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托着何氏,在水中胡乱挣扎着:“先救祖母,不用管我……”
微弱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传进了紧随其后而来的白奕楠与凤临渊一行人的耳中。
白奕楠急得脸色惨白。
凤临渊更是直接腾空而起,掠过湖面将水里的白筝捞了上来。
“筝儿!”
“姐姐!”
白奕楠,林氏和两个弟弟几乎是扑到白筝面前,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的模样。
此时的白筝浑身不断滴着水,因为冷,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尽管身上已经盖了凤临渊将她救起时,第一时间脱下给她的外袍,可她还是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凤临渊怀中,显然已经冷得不行。
凤临渊眉头深蹙,紧紧地拥着白筝,尽量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怀中的人。
“祖母……”白筝抖着唇,对着白奕楠说道,“快去救祖母……”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了赵氏凄厉的叫声:“笙儿,笙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啊笙儿!”
林氏被她这么一叫,原本克制的情绪全被激发了出来,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你祖母没事,筝儿……你,你这个傻孩子!”林氏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个弟弟也都双眼通红,看向白筝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没事……就好。”
白筝欣慰地点了点头,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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