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伤不都差不多吗,怎么就能判定是被郑小姐划得?”凤景熠不由地出声解围。
那内官一听,不以为然地扬唇一笑:“若是普通的刀,自然不好分辨,可郑小姐的这柄,形状却十分奇特。”
说罢,他便向一旁的侍卫示意,那侍卫端着一个浅阔的木盘走上前,木盘上赫然放着一把短刀。
正是郑嫣遇害时,紧紧握在手中的那把。
“五殿下请看。”因唯一一个提出质疑的是凤景熠,那内官拿起短刀,便率先亮给了凤景熠看。
“这匕首不同寻常,刀刃上有无数细小的倒刺,一旦扎进肉里,便很难拔出。若是硬生生非要拔出,将会连皮带肉十分痛苦。”
“而这婢女手臂上的划伤,伤口也不平滑,边侧的皮肉向外翻起,与这利刃形状并无二致。”
随着内官的话清晰地落入在场众人耳中,白筝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攥成拳。
高昌侯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整个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他的声音沙哑,缓缓地,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案中最关键的疑点:“我的嫣儿,就是被这把刀,刺死的么?”
郑嫣遇害时,很明显是被利刃刺入身体,所以胸口溢出了大量的鲜血。
但当时的现场,在郑嫣身边,就只有一把凶器。
便是郑嫣遇害时握在手中的那一把。
可如果郑嫣是被这把短刀刺死的,那又是谁,将这把刀硬生生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
内官的眼神微闪,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到底是不是?”高昌侯嘴唇颤抖着,身体前倾,巴巴地看着他。
内官看着高昌侯,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是。”
“嫣儿——”高昌侯惨呼了一声,随即,呼吸便急促了起来,他紧紧捂住胸口,脸色越来越紫,接连后退几步,才倒在了匆忙上前来扶他的人身上。
“我的嫣儿,当时是有多痛啊——”高昌侯声音凄厉,引得殿下诸人不由得眼眶通红。
很快,便有人义愤填膺地出声:“这是有多大的仇怨,才会下手如此狠毒,陛下英明,定要严惩凶手啊!”
“郑小姐死得凄惨,求陛下为郑小姐讨回公道!”
之前的所有铺垫果然没有白安排。
到这个时候,和郑嫣最有过节的白筝,俨然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青芍手臂上的伤,如今又成了百口莫辩的铁证。
讨伐声中,唯有逸王皱眉,反对道:“单凭这道划伤,就判定三丫头是凶手,未免太武断了!”
“我也不信,可这刀伤……又由不得人不信。”白笛咄咄逼人地盯着白筝,眼里闪过一丝雪亮的恨意,“筝儿,你还有何话说。”
不知是不是白笛的错觉,只见白筝的面上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嘲讽,再仔细看去,那神情又变得害怕与胆怯。
她并不回答,只是求助地望向凤临渊。
如今的她还要扮演好一个庸碌千金的角色,实在不适合出手反击。
凤临渊明白她的用意,微皱着眉,沉声道:“即便这丫头的手臂,是被郑小姐划伤的,郑小姐本在暖阁中歇息,又刚折了腿,又怎么会躺在御花园中遇害?难不成,筝儿同她丫头力气多得使不完,才特意将郑小姐背出来再杀害的?”
这句话一出,饶是沉浸在极度心痛中的高昌侯也是一愣。
查案至今,竟然忘了最关键的一点,郑嫣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她可是刚折了腿。
照着她那贴身丫鬟的证词,当时暖阁中只剩下郑嫣与平阳长公主两人。
按照长公主对郑嫣的心疼来看,绝不可能允许郑嫣出门,更不可能帮着她一起出门。
那又是谁背着长公主,带着她来到了御花园?
“更何况。”凤临渊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这婢女可是本侯送给筝儿的。”
“这又算得了什么理由?”白笛毫不犹豫地嘲讽出声。
“若照你们说的,筝儿同郑小姐之间,是为了四殿下争风吃醋结下的仇怨,在这个时候,筝儿若是为了四殿下想杀郑小姐,白二小姐,你说,本侯的婢女,是会帮,还是不帮?”
白笛蓦地脸色刷白。
凤临渊送的婢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要说完全抛弃旧主效忠新主,按着常理,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去向凤临渊告状就算好的了,还想让她帮着杀人?
到时候白筝若真勾搭上了凤景炀,那青芍还能有活路么?
“本侯就算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收拾一两个不忠于人的奴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凤临渊云淡风轻地笑道,“更何况……”
白笛急切地道:“更何况什么?”
凤临渊冰冷的眸子在她面上轻轻一扫:“更何况本侯当初看中这个婢女,就是因为她身手不凡,哪怕郑小姐武艺不俗,可她毕竟刚折了腿,单凭她想伤得这婢女一条手臂,只怕是不可能。”
“是啊,青芍很厉害的,她,她好几次都护着我,没让路上遇到的歹人伤了我!”白筝适时地出声。
郑嫣本就是高昌侯自小精心教养出来的,单说之前为凤景炀抢夺玉佩时所展现出来的舞技,便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门千金,她的武艺自然不容小觑。
可青芍,能在凤临渊手下脱颖而出被送来保护白筝,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凤景炀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一个小丫头,嫣儿自小习武,怎就伤不到她?”赵贵妃嗤笑一声,带了几许轻蔑之色,“侯爷这是托大呢?”
“本侯有没有托大,一试便知。”凤临渊微微一笑。
“怎么试?”赵贵妃闻言,秀眉微拧。
“郑小姐的本事有多高,想必没人会比高昌侯爷更清楚,只消侯爷挑一个水平与郑小姐相当,或是高于郑小姐的人出来,与这丫头比试一场,便可知分晓。”
“这……陛下?”赵贵妃不悦地皱了皱眉,望向上首的凤临澈。
而凤临澈,自方才起便一直像只毒蛇一样盯着白筝与凤临渊。
此刻,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沉成了一汪无法见底的深渊。
“想不到,我们的定远侯爷,倒是为白三小姐,很是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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