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谢查了半天,对华宁市的历史、苏仁杰和李婉儿的情况都掌握了一个大概。
从苏仁杰的身上,我深深懂得了吉人天相的这个道理。
有时候你想要很多,但得不到,有时你只想要一点儿,却得到很多。
苏仁杰一贯挥金如土,但却无意中闯入吉穴,发了大财。他想要却无非是要跟有情人成个眷属,但可惜,他并没有得到。
他回到李员外家的时候,李婉儿已经因产后大出血,香消玉殒了。苏仁杰回到终北村,带着金银财宝去岳丈府上讨媳妇时,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连李婉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收到了一个装着李婉儿遗物的包裹。此时李婉儿已经入殓多时,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快满月了。
苏仁杰一时间成了木头,只有当李婉儿的母亲把那个孩子放到他臂弯时,他才一口气喘出来,跪在地上,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有些爱情,来得本就不易,却怎么守也守不住。而有些爱情,来得太容易,去的更容易。
第二天,爷爷让我去上学,他留在家里照顾邱亮,确实,我和邱亮不能再耽误培训机构的课程了,这样会被班上的同学们落下的。
我拿好了定位罗盘,调整定位指针到学校的方位,出来就看到了培训机构的高墙。
刚抬脚要走,就被旁边的一声惨呼吓得呆住了。那是我同学张亮亮,人长得高大威猛,性格开朗外向,有时候那开朗劲儿跟邱亮有得一拼。
只见他此时提着裤子,大张着嘴,看着我,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幅眼珠子要掉出来的样子,说:苏更生,你,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学校这边的围墙一般都是罕有人至的,张亮亮怎么跑这里来了,还提着裤子。
我哪是冒出来的,我是钻出来的。我冲着他解释说,旋即又想这么解释只会增加他的困惑,就赶紧岔开话题,哎我说张亮亮,你在这儿干啥呢?怎么还提着裤子啊?
那小子一脸贼相,说,没啥没啥,我正在小解。
小姐?好吧。我转身朝正门走,一边说,要一起走不?一边想这里跟教学楼也就一墙之隔了,这小子偏偏要在这儿撒尿,也真是有够吊诡。
他说,啊,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拐弯过墙角时,我用眼角余光发现,这小子身后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妹,没看到正脸,只看到了半件粉红色的长裙。
唉,好吧,这家伙不会也是色鬼上身了吧,这大清早的,不赶紧去温习功课,在这里搞什么搞。
到了教室坐好,准备上课,这时,张亮亮走了进来,看到我还多少有点尴尬,我心里直笑,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谁让你心急火燎呢,否则也不会这么巧被我撞破你的好事。
张亮亮跟我同岁,是华宁市本地人,由于长得好看,在学校里和这边的培训机构都有很多女生喜欢,自然了,这个校草级的人物,对女生的了解也是不在话下。
有好几次跟我吹牛的时候,说自己把过的妹比我走过的路还多。
把妹和走路这两件事怎么放到一起比的我是不知道,但是从今天这架势看来他也是没谁了,大清早,学校围墙外,这也就是培训机构,就这样也能亲热得起来,而且估计这个女生又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到的。
邱亮跟张亮亮混得比较熟,他们经常一起打篮球,我偶尔会看他们打打,经常是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邱亮对于张亮亮那些妞儿的事情掌握得比较清楚,听他说,张亮亮的网友就有半打之多,我就在想,这小子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和充足的时间呢?
这样子拈花惹草的不会真的是色鬼转世投胎吧?
这对那些女生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按照茅山派的道理,这样的男人是一定会遭到因果报应的。
张亮亮成绩很不好,上课时睡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下课的时间要么是约几个人打球,要么是泡扭撩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要张嘴除了女人就是女人,这要是放到苏仁杰他们那个时代,也堪比采花大盗了。
我跟他以及其他同学都不一样。那个头疼病不定啥时就犯了,能够来正常地听听课,坐在人群里,不显眼地呆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享受。
想想邱亮还因为我而躺在家里,我就有点过意不去。我始终觉得,离我太近的人,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现在看来,邱亮就是个受害者。
傍晚快要放学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张亮亮,这小子今天有点萎靡不振,大概跟早上那种疯狂有关系吧?
看他一幅睡不醒的样子。课间都没来找我吹牛,而是就那么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向来是一下课就来精神,上课时才萎靡的。
我过去问他什么情况,他说没啥,就是觉得有点头晕。我也就没有在意。此时暮色渐重,我再回头看他时,发现他脑袋几乎都立不起来,几次坐直了又趴下。
忽然我发现他头顶有些异样,乌黑的头发上像是缠了一层东西,也是灰突突地,看不太清楚。
细看之下,那东西竟然像是会转圈,打弯儿,就像发条一样,在他头顶转来转去。
我的风府穴隐隐约约有些动静了。我心想,不会这小子是中了什么邪吧。
等到他挣扎着再坐起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了,他头顶勒着一条像大手指粗细的绳子,他只要一动,那绳子就动一动。
那绳子像是由细细黑丝编织而成的,转圈还露出一些丝线的头儿,不细看,还以为就是张亮亮本人的头发。
我觉得有些蹊跷,但碍于是在上课,就只好收回目光,做罢。等到放学,同学们陆续都走了,张亮亮还趴在那里,昏沉欲睡。
这状态虽然同学们经常见到,但好歹他这也睡了一整天了,就算是彻夜不眠,断断续续睡到现在也该醒醒了。
张亮亮,张亮亮,别睡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我推了推他。
他哼哼唧唧说了两句什么,又把脑袋挪到另外一条胳膊上面,继续睡。
这回离得近了,我细细地看了一下缠绕在他头上的那个东东。油黑油黑地,就像是一根横着绑在脑袋上的大辫子。
那张亮亮趴得不舒服,还时不时用手摸头顶,手指就那么穿过了那根辫子,抚摸自己的头发。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用手穿过那根黑色东西,在头顶抚摸,就像是被勒得疼了一样的感觉。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个辫子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但却能感觉得到的东东。
我离开张亮亮一点距离,仔细观察他头顶那样东西。没想到就在我端详着他的时候,那东西竟然自己解开了,一点点变松,张开,里面的东西渐渐露出来。
那些毛发张开之后,露出粉嘟嘟一坨肉,我越看越觉得恐怖,就又离张亮亮远了些。
随着这毛发张开,张亮亮似乎觉得头好受了一些,因为毕竟它勒得没有那么紧了,于是他抬起头,目光迷离,似梦似醒地看着我。
哎,苏更生,你咋还不走?他有些纳闷。
噢。我把目光从他头顶收回来,说,不急,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走。这样万一你不舒服,我还能帮个忙。
我,嗨,我没啥,就是觉得有点头疼。他说。
我看见他脑门上都是汗,连胳膊上都被塌湿了一大块。他头顶上的那根绳子还在不断张开,里面的肉色越来越多,竟然变成了一个。
一个婴儿!当我终于辨认清楚张亮亮头顶的东西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婴儿就从那根用毛发编织成的绳子里钻了出来,先是粉嫩嫩的肚皮,两只胳膊和两条小腿,然后是脖子,脸。而那毛发编织成的绳子就披在他脑袋上,变成了他的头发。
那张小脸上开始眼睛都还是闭着的,嘴唇红润,小鼻子竟然还在一动一动地呼吸。此时他双手搭在张亮亮的脑门上,两条小腿骑在他脖子上,缓缓抬起了头。朝着我,猛地张开了眼睛,眼神无光而空洞,两颗尖牙也从嘴边缓缓探了出来!嘴唇上扬,又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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