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河上,一艘十米大船泊在岸边,这船通体乌黑,连船帆也是黑的,船身外有一层兽皮包裹,兽皮上鳞甲森然,延伸到船头竟然伸出一张血盆大口,獠牙横错,只远观会让人有一种错觉,这是一只活生生的河中怪兽而不是船。
河面上风很大将船帆吹得鼓胀,连接黑铁锚的麻绳足有小孩臂粗,此时绷得紧紧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船头甲板上站立了数十号凶狠的水寇,尽皆兵甲在身,中央一张太师椅上稳稳坐着一人,黑白分明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张扬,身穿藏青色麻袍,浑身气质却返璞归真和旁边这些凶残的水寇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这霍村倒是贼淡定,等了这许久,连个主事人也请不出来,莫不是以为我水鬼寨的人脾气好?”说话之人正是当年的孟扈,此时他的身形比起当年来似乎更加强壮了几分,一柄深青色的长刀扛在肩上,倒是霸道无比。
“呵呵,三弟,如今大哥一统方圆百里,宁远河下游都要臣服在大哥脚下,此番就是来训诫这帮山民,如若有人不恭敬,你就出手立威。”一个身材瘦高的山羊胡中年人在一旁冷笑,此人是水鬼寨二当家鲍痕。
孟扈狞笑着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只见坐在太师椅上的李刑霸闭目养神似乎不置可否,他点头道:“合该如此,上一次在这霍村废了了老匹夫霍德庆和潘家护卫,如今也只有一个霍连青上得了台面,此人若敢不敬,我就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当年,他孟扈在这霍村吃了瘪,此事被他压了下去,一招不慎被一个半大小子砍碎了兵器伤了手臂,这是他的奇耻大辱,这几年,在大哥的帮助下,他的刀法和真气都有大幅度提升,真气已达七炼之境。而且,事后他也派人打听过,那小子似乎去了炼气圣地焦山,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有自己大哥震住,因此,这次他要在这霍村一报当年之仇。
说话之间,宁远河畔,霍连青、霍楚冥和一帮村众到了。
“谁是霍连青?”
二当家鲍痕在船头问道。
“我便是!”霍连青领头回道。
霍楚冥在人群之中静观,这些水寇除了少数一些修炼出真气,其余的也都是些乌合之众,唯独那坐在太师椅上的黑白长发男子能够让霍楚冥高看一眼。
此人的气息像是一只盘卧深山的猛虎,此时闭目却有一股独特的气势,不过,霍楚冥微微蹙眉,这气势阴狠毒辣,不是什么正道。
二当家笑道:“如今这霍村也就你霍连青能说得上话了,也罢,上次之后,你霍村也算识相,上交了不少的安居费,这次我大哥巡视宁远河,一是让尔等诚服于水鬼寨,每月按时缴纳费用不得延误,二是,我水鬼寨欲大兴土木,建造演武场招纳民兵、工匠,你们这些村都要出人出力,此事你霍村需安排百人出来,限你们三日之内,赶赴水鬼寨报道点卯,不得延误。”
二当家的说完,霍村民众齐刷刷脸色一白。
这已经不是交钱的事,这是要将它霍村的青壮劳力全部抽空,去给他水鬼寨当苦工,甚至是成为手中的兵奴,这是完全要毁了霍村啊!
“不可能!”霍连青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多村民也是一脸决然,时刻准备拼命的样子。
如果说是交安居费,这些霍村也就忍了,但是要将他霍村的精壮劳力拉空,这不可能,这是和灭村没什么区别了!
二当家冷笑道:“哼,你要考虑清楚,这工期也就一两年而已,服兵役也是三年一换,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二当家说出此话,宁远河上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
孟扈也在此时跳下大船,扛着巨大青色砍刀威猛前行,一步步逼近霍连青。
“霍连青,当年你侥幸不死,我看你是不长记性,若是不从,我就让你那儿子给你奔丧!”孟扈的大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刀风烈烈,光看这几手,就知道他的刀法大有进步,肯定是得了李刑霸的点拨。
人群中,霍楚冥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看来你这水鬼寨自寻死路,仙人难救!”
霍村人自动为霍楚冥闪出一条路,他们面色激动,众人刚才来的路上急匆匆的心事重重,没有认出这个生面孔,此时一辨认,才发现这竟是去焦山几年的霍楚冥。
“楚冥回来了!”
“是连青叔家的楚冥,他回来就稳妥了!”
“原来是楚冥,好小子,来得真是时候!”
霍村众人不禁欢呼。
“嗯?”孟扈本来想要放出狠话,岂料,定睛一看,出来这青年颇为面熟,细细一想,他后退一步,“是你!”
“是我!”霍楚冥脚下不动,身子却猛然闪到孟扈跟前。
“砰咚!”
此举,立刻让那孟扈吓得一个趔趄,屁股着地。
“噗……”
“哈哈哈……”
霍村众人狂笑,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孟扈见着楚冥就成熊包样了,看来,楚冥专克这厮!”
“也不看看是谁出手,这是我霍村的天骄!”
孟扈慌乱的模样看得二当家鲍痕面色铁青,立刻也跳将下船,一步就来到近处。
”你是何人?”
“霍村,霍楚冥!”
鲍痕手中提着一把钨钢宝剑,不敢小瞧面前这青年,此人给他感觉很不寻常,如一根青竹般苍然而立,风吹不倒自有傲骨。
“三弟,你知此人?”
孟扈从地上爬起,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小声回道,“二哥,两年前我在他手下栽过,此人是霍村不世出的武术天才,如今在焦山炼气,不可小觑!”
“焦山?”二当家初闻眼睛一眯似有忌惮,但是转头看了看大哥仍旧闭目如老僧入定,心下立刻平静。
“焦山又如何?前一阵那棠罗镇上的田艮不也是焦山炼气回来的?倒是你,丢了我水鬼寨的脸面。”鲍痕低喝道。
不管孟扈郁闷,鲍痕紧了紧手中钨钢剑,“年轻人,不要以为焦山回来就能逞强,我大哥可是虚风境,你老老实实回你焦山,我便放过你家人,若是犯倔,我手中宝剑定斩不饶!”
霍楚冥面色不变,似乎没听见这鲍痕的话,反将目光绕过此人放在那李刑霸身上。
李刑霸似有所感,霎时睁开双目,宁远河上蓦然刮起一道逆风,河水顿时激荡像是煮沸了一般。
“焦山弟子?”他开口道,音如磨砂让人听了心中烦闷。
“正是,你之名我多年前就听说,今日一见,倒叫人有些失望!”霍楚冥平静道。
“呃,这……”鲍痕呆了呆,“这小子失心疯了,敢和我大哥这般说话!”
孟扈也是不解,原以为霍楚冥会拖出焦山背景与自家大哥和谈,但此时的语气哪里像要和谈,简直是挑衅。
不仅水鬼寨一众人不解惊愕,连霍村众人也是大感困惑,不由担心,毕竟这李刑霸是虚风境高人,如同妖魔一般,挥手之间有翻山倒海之能,那田艮是十多年前棠罗沟第一天才,在他面前也大气不敢出。
霍连青此时想要出言提醒儿子,但是忍了忍没有出口。
“小儿无知!”
李刑霸此时倒有几番养气功夫,语气不变,似乎未被霍楚冥的话激怒,“不要以为有焦山为后盾就可在此大放厥词,须知,这行走炼气界,最终靠的是自身实力,这点,你师傅没有提点过你?对了!忘了你焦山的规矩,也许,你在焦山只是临时弟子,并没有师傅言传身教。”
李刑霸出言讥讽,“我看你一身真气平平,若是不想今日丧命,麻溜地滚回焦山,若是不识抬举,哼!”
他屈指一弹,破风的指劲朝霍楚冥的左腿打去,这一指,是要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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