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安心底有不好预感,但深知自己也挣扎不过,反而冷静了一点,试图和关知婳沟通。
"我不是韩瑾修的情人,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
关知婳觉得可笑,"之前会所包厢,他当众吻你?"
"……"这个问题尖锐,郁久安很难解释清,她说:"既然你听说了,你该问问当时在包厢里的人,当时是他拉我,我甩开了他的手。"
"哦……欲擒故纵。"关知婳提到这个更生气。
韩瑾修平日里对她不咸不淡,他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冷,什么情况下才会不顾忌别人眼光当众亲吻一个女人?而且是在他们即将订婚的情况下,似乎也不想会不会落人口舌了,她就没见过那男人失控成这样。
她视线充满嫌恶扫视郁久安,真看不出这女人有什么魅力,论身材还不如那个丁妍,倒是丁妍的资料里和韩瑾修的关系这块还算是干净,除却那个电影以外没有其他的什么牵扯。
订婚宴上和韩瑾修在酒店房间里独处,又无礼地挂断她电话,郁久安这女人,是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郁久安简直说不清,半带妥协说:"你放我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关知婳有些不耐烦,"你别再废话了。我这种身份亲自出面,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这也不是绑架,不然我不会自己来,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今天我会以礼相待,你要真有心离开他,今天证明给我看。"
郁久安愣了下,一头雾水。
关知婳冷哼了一声,"真不知他看上你什么,你记住,今天你表现不好,下一回我可能真的会做些我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
临近下班,韩瑾修给徐杰打了个电话,本想确认徐杰将他要求找的人找到没有,结果徐杰在那边率先开口:"先生,郁久安那边好像遇到麻烦了。"
他蹙眉,"什么麻烦?"
"盯着她的人刚给我打过电话,她今天下午从小区出来,带着行李看样子是要去外地,中途被人劫走。"
他从椅子上坐直身子,"什么人?"
"里面的人目前无法确定,已经确认过车牌属于一个叫冯毅的人,之前关小姐说要换保镖,这个人是董事长用自己渠道托人给她找的保镖。"
韩瑜从前混黑,黑道培训保镖有专门机构,那些保镖也比正规渠道的保镖来的特殊。不仅能力强,而且什么脏活儿都能做。
韩瑾修闻言,攥了攥拳,"那现在确认人在哪里没有?"
"还在跟……"徐杰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但目前看方向,好像是要去您家里。"
韩瑾修眉心皱更紧,"我家?"
他哪来的什么家。
徐杰不得不提醒,"您和关小姐的婚房。"
"……"韩瑾修默了几秒,"继续跟。"
挂断电话后他在手机里找到关知婳电话,却没立刻拨通。
如果真是绑架,要加害郁久安,没理由将人带到婚房去。
关知婳到底是个明星。作为公众人物,万一和绑架案什么沾上关系,最头疼的应该是她自己,她理应没有这么蠢,光天化日下让自己的保镖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他将手机收了回去。
关知婳最主要的目的应该不是对付郁久安……
而是对他示威。
下班后他离开办公室,何暖等在外面,明显是补过妆,对着他笑,眼底带着些掩不住的娇羞和期待,他心不在焉笑笑,心知今晚这顿饭是铁定吃不成,和何暖一起下楼,刚上车,韩正打来电话。
"我今天到你和知婳这边吃饭,你下班就早些回来吧。"
车里安静,韩正的声音也落入何暖耳中。
韩瑾修靠着椅背没太大反应,"知道了。"
关知婳连韩正都叫来了,他挂断电话,眸底掠过一线冷光。
以前就没拿关知婳当个东西看,可现在,这个未婚妻越来越碍眼。
他对何暖道:"抱歉,今天可能没法一起吃饭了。"
何暖已经听到,自然也没法要求,竭力掩饰失落,"没事的,那我自己回去。"
何暖下车后,前座徐杰说:"确实是去了婚房,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冯毅是经受过培训,如果真要害郁久安,不会做的这么明显。"
"开车吧。"
韩瑾修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扯了扯领带。
是不会害郁久安,但是带她去那里是做什么?现在他是不可能为了她和关知婳撕破脸皮的,韩正则更不用说,今晚这个局他想着就觉得头疼,又觉得郁久安怎么那么蠢,关知婳才带一个人就把她给抓了?
但很快想到冯毅的身份,想到郁久安那弱不禁风的样儿,又没法怪她。
他想起什么,问正在开车的徐杰,"你下午说,郁久安那时候出门,带着行李?"
"对,说起来,行李我派去的人帮忙收了,郁久安被冯毅拽上车,根本没时间拿。"
"她从哪里带着行李出门的。"
问话的时候他想,兴许是从顾渝白那里搬出来,要回到长临路的。
徐杰如实答:"从长临路房子里,下午她先是带着行李被顾渝白送到那,在顾渝白走之后大概一个小时,自己带着行李出来了。"
韩瑾修手指在腿上无意识轻敲两下,接着唇角扯出一抹冷弧。
……
郁久安被带进别墅的时候还是懵的,但也不敢贸然挣扎,就凭她的体力和能耐,后面那个男人分分钟就能将她制服,反而会受更多苦。
关知婳看样子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还客客气气叫她坐。
她更困惑,"你到底想做什么?"
"请你来做客,"关知婳笑着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这里是我和瑾修的婚房,你是瑾修的朋友,订婚宴上我没能好好打个照面,现在招待也不迟。"
关知婳一再提订婚宴的事情。郁久安怎么会听不出这么明显的讽刺,她皱眉说:"我去参加订婚宴是因为我有事要问韩瑾修,不是你想的为了和他私会而去。"
"哦,问什么?"
郁久安沉默了几秒,关知婳是韩瑾修的未婚妻,他们关系更亲密,或许比她知道的更多,她开口问:"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被一个脚步声打断。
关知婳最先看到来人,立刻站起身来,"韩叔来了。"
郁久安转过脸去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五官板正算这个年纪的男人长相出挑的,她听见关知婳那一句称呼就有些愣,也隐约猜到一个可能。
韩正对着关知婳打过招呼之后视线就落郁久安身上,"这是?"
"瑾修的朋友,"关知婳笑着介绍,"叫做郁久安,我和您提过的,您不记得了?"
韩正怎么会不记得,中午的时候关知婳那一通告状一般的电话搅合的他午饭都没吃好。
韩正视线尖锐地审视着郁久安,郁久安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念及韩正多少是长辈,也先站起来了,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紧张的手抓衣角,说不出的窘迫和无措。
她这下算是明白关知婳带她来做什么,这种状况简直令她难堪到极点,韩正那目光意味复杂,视线像是要在她脸上剜出洞来,她隐隐有所察觉,关知婳一定已经和韩正说过她和韩瑾修乱七八糟的关系。
在关知婳眼里她是刻意勾引韩瑾修的女人,韩正大抵也是这样看她。
她被韩正打量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之际,韩正轻蔑笑了声,"先坐着吧。"
"我……我该走了……"
郁久安声音不大,她本来就不应该来这里,继续留下去也没好处,她看向关知婳。
关知婳说:"韩叔刚来你就走?太不给韩叔面子了吧,你知道韩叔什么人吗,你知道韩家是什么背景吗?"
郁久安脸色发白,这些自然不用关知婳提醒,但她很清楚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被人羞辱而已,她也不想说话了,迈步要走。
冯毅几步过来直接捏住她肩头,用了力,她疼的面色微变。
冯毅将她按着坐回到沙发上,韩正也已经坐下,"来了就是客人,别搞得我们强迫似的,坐着吧,瑾修很快也就回来了。"
郁久安浑身紧绷,关知婳这招果真好,她确实不是被绑架,而是"被做客"了。
再加上一个韩正坐镇,叫她想发作也不能。
关知婳坐在对面,韩正又开口,"郁小姐是做什么的呢。"
郁久安手攥了攥,她就是个无业游民,能做什么……
她如芒在背,头低了下,"我……没工作。"
"那家里条件一定不错了。"
她手攥的更紧。
关知婳这一趟就是给她难堪来的么?她觉得目的已经达到,却为什么还不放她走?
"郁小姐,你也别太紧张了,"韩正笑了下,但并没什么友善气息。"你是瑾修朋友,知婳请你来坐坐也是应当,瑾修交往的人三教九流的没个准,来路不明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知婳现在马上要和瑾修结婚,帮忙把把关也是出于好意,这个你能理解吧。"
郁久安头更抬不起来,韩正的话意有所指,指桑骂槐难听到极点,她作为小辈不好说什么,但她其实也没料到,韩正一个长辈会这么尖锐批驳她,为难她--当然,这也许都是关知婳前面工作到位,已经让韩正对她深恶痛绝。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见到韩正的父亲,是在这种情况下。
接下来韩正和关知婳聊了几句,其间郁久安每每想走,才要起身便被冯毅按住,最后冯毅干脆直接隔着沙发靠背站在她身后。
冯毅最后似乎是也嫌麻烦,手干脆一直按她肩头,也不挪开了,觉察她要起身就用力捏她肩膀。
要是关知婳用什么暴力的方法对付她,她好歹还能报警什么的,但是这种软绵绵的胁迫,叫她简直控诉无门。
她度秒如年地坚持,韩瑾修回来的很慢,韩正等的无聊,叫佣人拿来一套功夫茶具,然后斯条慢理地泡功夫茶。
功夫茶需用滚水先烫过茶具,烫了一半,韩瑾修回来了。
他抬眸扫一眼,对上郁久安的眼睛未做停留,也不见意外表情,手松着领带,慢慢过去在关知婳身边坐下,"今天家里人这么多。"
郁久安在对面,面容苍白,手绞一起,用指甲磨蹭着掌心,也没有抬头看韩瑾修。
韩正笑笑,"听说这位郁小姐是你朋友,知婳特意请来做客。"
韩瑾修"哦"了一声,视线扫过冯毅一直按着郁久安的那双手,哂笑:"我们一家人吃顿饭,外人就没必要叫了吧。"
韩正说:"既然来了就是客,知婳,给郁小姐也倒杯茶。"
说话间将手中管子递给关知婳,又问郁久安,"郁小姐,你还没说,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郁久安脊背僵硬。她根本就没有家。
她实在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磨难,这些人就是专门为难她来的,这比采用什么暴力行径还要让人觉得折磨,韩正总在提醒她和韩瑾修的差距,她又觉得可笑,难道这差距她还能不知道么?
也不能指望韩瑾修,他刚才也说了,她才是外人,她稳了稳心神,对韩正说:"我没有家,我母亲过世了。"
韩正问:"那父亲呢?"
她心口一阵尖锐的痛,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红痕。
"父亲很早离家。我算是单亲。"
韩正点头,"原来是个没爹管的……"
韩瑾修打断了,"我这工作一天累的要死,怎么到家还得听个外人家事?郁久安,你走吧。"
关知婳正拿着水管继续冲茶具,功夫茶讲究茶具也要高温,特制的水管连着水壶,里面是才烧开的沸水,她伸手去取郁久安那边的茶杯之际也没关水,水管微微一偏斜,沸水从水管中直直射向郁久安。
本来郁久安听到韩瑾修那句刚想动,在膝盖上的手还没挪开,被沸水一下子冲个正着,连同腿上一大片,因为水太烫,她惊叫了声,赶忙要挪开,冯毅的双手却没停,将她按在原位。
关知婳这时才后知后觉将水管掉头,又关了水,"呀,不好意思,我不太熟练……郁小姐,没事吧?"
韩瑾修瞥一眼郁久安已经被烫红的手,慢慢挪开视线,对上韩正的眼。
他的手还在松领带。半天没松开,手指在领带上磨了磨,就这样与韩正对视。
郁久安被烫的脑子都懵掉了,水是才烧开的,她一双手都被浇到,已经迅速红起来,火烧火燎的痛,腿上尽管有衣物阻隔,都觉得有些疼,而冯毅双手禁锢着她肩头的力道也很重,她眸底有泪光,咬着唇强忍着没流下来。
"我……我要走了。"
关知婳说:"这可不行,在我家做客伤着了,吴姐,拿点冰块……"
"不用了,"郁久安出声,"我真的该走了。"
她将眼泪忍回去,深吸口气看韩瑾修,"你们一家人,我这个外人叨扰也说不过去。"
韩瑾修视线掠过她的脸,没什么表情,又看向关知婳,但也不说话。
关知婳皱着眉,一脸懊恼模样,"都是我的错,看我。笨手笨脚的,郁小姐……你是不是怪我?"
郁久安已经不想说话,她快忍不下去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骂人,而且她疼的厉害,只想赶快走。
"瑾修,韩叔……"关知婳声音弱弱的,"郁小姐不说话,是生我气了……"
韩正看都没看郁久安,"还叫叔呢,都快结婚了,该改口了。"
关知婳脸一红。
郁久安再也忍不住张口,"你们够……"
韩瑾修这时出声,"差不多得了。"
几个人都安静下来,郁久安再次起身,冯毅还要按,韩瑾修视线刀子一样射过去,冯毅只迟疑一瞬,将郁久安还是按了回去。
韩瑾修笑了声,手指捻着,磨磨牙,领带结已经被他拽的不像样,松松垮垮搭在胸前却还没开,他邪肆地勾着唇,"我随便玩玩也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不嫌折腾?"
这一句话把这一阵子虚与委蛇的假象一下子撕裂。
郁久安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她疼的没法思考,只想赶快走。
关知婳一言不发,韩正这时侧过脸看郁久安,"想走吗?"
郁久安因为疼痛额角冒汗脸色惨白,咬着唇没说话,只觉得手背的肉像是快要被剥离了一样痛。
韩正对郁久安继续道:"真想走,就滚远一点,要是没有自知之明,你找的是整个韩家的麻烦,这回是请你来做客的,下回你可没这福气了。"
郁久安攥紧的手有些抖,听见韩正大发慈悲说了句:"冯毅,送客。"
郁久安被冯毅带出去,全程没看韩瑾修,而他没有看过她一眼,视线盯着那套功夫茶茶具,眸色幽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客厅很安静,良久,关知婳问:"你生气了?"
韩瑾修扯了扯唇角笑,"我能怎么生气?"
韩正说:"错的是你。"
韩瑾修摸出烟,"嗯,那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批斗我了?我听着呢。"
"你气也没用,"韩正说:"你要是不收敛,这只是开始,没闹到你爷爷那里算你运气好。这女人应该不会再有脸跟着你,真要没皮没脸继续跟你,下一回我直接叫冯毅带别处去处理了。"
遂又对关知婳说:"知婳,下次你别出面了,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关知婳点了下头,又看一眼韩瑾修,他已经点了烟抽,没什么表情,她说:"是你逼我的……我也没对她做什么,人好好的放回去了,只要你放手,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如果其他女人也是像她这种玩玩的。我希望你能处理,你也不想我再请人回来做客了吧。"
韩瑾修不语。
关知婳的示威很成功,还叫来韩正助阵,他觉得很好,关知婳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碍眼了。
韩正说:"你爷爷要是知道这事儿就没可能这么简单算了,你自己权衡一下,为了玩女人失去继承权,你觉得划算?"
韩瑾修抬眸盯着韩正,笑,"这个问题你倒是最有话语权。"
韩正当初惹的韩瑜一直不待见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对自己的婚姻不忠诚,结婚后在外面勾三搭四,韩瑜觉得一个男人就连自己那点儿本能都管不住也是成不了什么大器,所以对韩正格外失望。
韩正面色骤变。他也没想到韩瑾修会在关知婳面前这样呛声,丝毫不给他面子,关知婳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韩叔,我们吃饭吧?瑾修工作一天也累了……"
韩正哪里有什么食欲,起身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关知婳赶紧追着出去送人,再回来,韩瑾修已经回到自己卧室去了。
吴姐饭已经做好,去叫韩瑾修没叫动,关知婳自己吃过饭之后去敲了韩瑾修房间的门。
门打开,里面的男人叼着烟,西装外套脱了。剩下一件白衬衣扣子已经开了几颗,露着锁骨,那领带还松松垮垮挂着,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的颓废。
男色误人,她这时脸竟热了,努力放软声音,"你是不是还生气?"
韩瑾修咬咬烟蒂,拿下烟,"一个玩具而已,有什么好生气,你喜欢用开水浇人,早说,下回我带人回来给你浇。"
关知婳脸有点挂不住,"我也是被迫……谁让你总不拿我放在眼里。"
韩瑾修低头瞥一眼烟,关知婳这一回,算是扎进他眼睛里了,他忽然道:"丁妍那部戏,你要不要演女主。"
关知婳一愣。
"这么喜欢玩,她做女配,也给你玩,你随意,你开心就好,反正她们都只是玩玩,只有你……"
他说:"你有什么好不满的?你是我未婚妻,只有你是特别的。"
男人说话时低着头,辨不清情绪,她心头却是一悸。
他说她是特别的。
他抬起头,突然伸手扯着她手臂把人带进屋里压在墙上,低头吻住她的唇,含混说了句:"而我以后只玩你,满意了吧……"
她脑海陷入空白,男人的吻热烈急切,这是头一回,她怔了几秒,手颤着抬起想要触碰他,而手背突兀而尖锐地一痛,她皱眉一把推开他。
男人手中的烟掉地上,空气里淡淡一丝焦味,关知婳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抬手看,手背已经被烟头结结实实烫出红印,还有烟灰在。
韩瑾修眉头皱着,"糟了,忘了手里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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