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樘挨了两枪之后,乔川带着人上前来,将容霖制服在地。
他跪在地上,身上染满了鲜血,有他自己的,有他属下的,有敌人的,有警察的,也有容樘的……
他看着横七竖八的伤者,被鲜血浸染的农场,护着妇孺的容樘,突然发笑起来,朗声喊道:“我是为了正义,我是为了我母亲!”
容樘转过身去,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他理直气壮地控诉:“当年,明明是他容祺的错,却逼得我母亲只能自杀!”容祺,是他和容樘的生父。
“我是为了我母亲报仇,我没有错!”
“咳……”一阵呼声,他咳出血来,洁白的牙齿染红,面目狰狞。
“是你母亲引y诱父亲,才生下你的。”容樘开口,娓娓道来:“生下你之后,她为了嫁进容家,不折手段,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我母亲,因而犯下重罪。”
“她不愿在监狱里过痛苦的生活,才自杀的。”
他的声音不大,容霖只觉震耳欲聋,脸色大变:“不,不可能……你骗我!”
“那时候,你还不到五岁,爷爷不想上一代人的恩怨,牵连无辜,安排了家庭,将你抚养成人。”
“你骗我!”
“警方有案底。”
他抬头,看看周围的警察,突地泄气,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他这一生,不惜双手染血,赌上自己的前程和生命,不惜将深爱着自己的女人送去容樘的身边,送到他的床上,努力地想要夺回容氏的继承权,都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是为了正义。
如今,却被告知,是他错了。
他半生的运筹,呕心沥血,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他被去世的母亲,和她的谎言,欺骗了半生。
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
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呵呵”笑声,眼角流出了眼泪。
突然,他摸起了身侧的枪,举了起来。
“砰砰砰!”
乔川见状,为了制止他,朝着他,连开了几枪,他身上多了几个血洞,倒了下去。
他上前去,拿开他的枪,发现他的枪内已经没有子弹,不由一震,目光落在容霖的脸上。
他刚刚的举动,就是为了吸引周围的人朝他开枪,他这是在求死。
容樘看他倒下,松了一口气,身体直直地到在地上。
霍景辞跪在地上,想要给他治伤,双手一碰到他就湿了,她抬起手,满手鲜血,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已经被他流出的血湿透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的……”她开口安慰着他,更是安慰自己,声音嘶哑,泪如雨下。
霍赢也在一旁哭喊着:“爸爸!爸爸……”
他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景辞!”他一开口,嘴角就有血迹流了下来。
“你流了好多血,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到!”她紧紧抱着他,身上的衬衫都被他的血染红。
“你让我把话说完……”他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我和沈希瑶没有发生关系,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这个人有问题。”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沈希瑶长得像她,他以为,人是她派来的。
毕竟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势如水火。
“我将她带到容公馆,是想试一下你,看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我知道这样做很愚蠢,但是我很想知道你的心意。”
“你问我信不信你,我当然信……咳……”他岔了一口气,嘴角的鲜血更多。
她捂着他的嘴,生怕血流多了,他会死。
“容樘,你别说了!”她根本不在乎真相,她只要他好好的。
他双手抓着她的手:“你一提醒我,我就明白过来,从当年我被追杀,到沈希瑶进容公馆,都是容霖布的局。”
“看到你为了我,去找沈希瑶质问她的身份,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他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深邃的眼眸中,也含着笑。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开心幸福。
“我让你带着孩子离开,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太在乎,怕你们母子留下来,会受到伤害,才让你走的。”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眸光悠远。
“我小时,看着我的父母,和容霖母子相互算计,恨透了那样的家庭,心里有了偏见,所以,你当初嫁给我,我才会那样看你。”
“景辞!”他紧紧捉着她的手,放到胸口处:“谢谢你那样爱过我,没有轻易放弃我,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她用尽自己的全部来爱他,即使遍体鳞伤,也没有放弃爱他,即使被告知,自己根本不在乎她,她也能坦然地说出不后悔。
这样痴傻又执着的人,世间少有,却被他遇到的,何其有幸!
“容太太,从来都只有你一个,霍嘉言的孩子,不是我的。”他对着她笑,遗憾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解释这些。
霍景辞呆呆地看着他,被误会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她对他,也有颇多误会。
“我们重头开始!”她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哭着:“我们重头开始,重头开始……”
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摸着她的头,笑得心满意足。
“如果有下辈子,你再嫁给我,再当我的容太太,可好?”
她怔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目光已经发散,她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你不要抛下我……”
“景辞,乖!”他的手温柔地落在她的头上:“以后,容家还是你的家,容氏的这些人,会帮你照顾霍赢,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他的手,从她的头上滑落下来。
她紧紧埋在他的胸膛里,将哭声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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