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没有一张遗照……
在重山之中,茂密的树林里面,和族群其他的坟墓相隔甚远……
那样孤单单,冷凄凄的一座孤坟。
二十年,除了沈父偶会来扫墓之外,只怕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会来看一眼了。
就连村子里的老村长,都不太记得那座坟墓的位置在哪儿了。
身死、孤单、凄凉。
沈乐颜没想到,母亲最后安眠的地方,竟然是如此。
这让她心里的难受,更是深了一层。
“如果岳母在天有灵,她会知道的。先别哭,我扶你起来,我们先打扫一下周围吧。这周围的杂草,太多了。”
慕焰澈扶着沈乐颜,给了她一些时间去哭泣难过之后,提醒她得先要打扫,才能好好的祭拜。
沈乐颜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慕焰澈的时候,点了点头。
沈乐颜和慕焰澈亲自动手,其他人也在旁边帮忙。杂草杂物被清理掉之后,沈乐颜才亲自捧了花,重新来到墓前,将花放在了坟前。
“妈妈,我来了,对不起,来的有点儿晚了。沈爸爸把我的身世全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我知道的还是太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我的亲生父亲。我知道,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既然你等他了,还用你的生命护着我,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是值得你等待的男人?如果是,我会竭尽全力,终其一生也会寻找他的。”
沈乐颜不再落泪了,看着坟墓,说着她的承诺。
这一生,一家团聚,再也无法圆满了。不管怎样,始终都会差了一个妈妈。
慕焰澈也上前一步,把鲜花放在了坟前。站在沈乐颜的身边的时候,他也说道:“岳母大人,我是了乐颜的丈夫,你放心,以后的人生,我会照顾好她的。”
沈乐颜回头看了一眼慕焰澈,她没哭,可是眼睛里,还是包着一眼眶的泪花。
“妈妈,你听见了吗,我找到归宿了。你看,他长得好看吧?我也长得好看,沈爸爸说,我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你肯定更好看吧?”
沈乐颜微微一笑,眼中泪光闪闪。
慕焰澈伸手,轻轻拭去沈乐颜眼角下即将滑落的泪。认真的说:“我老婆是最好看的。”
沈乐颜微微低头,她那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慕焰澈,没想到竟然成了她最大最大的幸运。
隆重的祭拜了那座二十年中长年都没有香火的孤坟,沈乐颜也算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尽了一份极大的哀思。
这一天,慕焰澈陪着她,在坟前待了好久好久。
可是,不管有多么不舍的离开,不管有多么想陪着那座孤单单冷凄凄的坟墓,可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啊。
天色渐渐暗下去,沈乐颜却是一点儿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这山里面一到傍晚,雾色浓重,气温也十分低。
慕焰澈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沈乐颜在这儿祭拜,最后却把自己给弄感冒了。
“颜儿,天色晚了,我们走吧。”
“要走了吗?可是……”可是,妈妈一个人在哪儿,得多孤单啊。
二十年,那么长的日日夜夜,她都没来看过一眼。如今好不容易知道身世,这才来了,这就要走吗?
“我们今天晚上不离开,村长要请我们在他家里住一晚上。他老人家还特地的为我们收拾了房间和床单被褥。明天一早,我答应你,再陪你来,好吗?”
沈乐颜看了看,点了点头。
明天,明天再来。
好,那就明天再来吧。
回到村子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习惯了城市里的霓虹和通宵的夜灯,对于这样的黑暗,有不习惯,却又觉得这样的夜色,正好的掩盖着她眼角的湿润。
到了村长家,才发现,全村的人都在这里。
一看到沈乐颜她们一队人,村民就沸腾了起来。
沈乐颜虽然出生在这里,可是她对这里却一点儿都不了解。看着人们好奇的目光,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焰澈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面走着。
听到外面的动静,老村长也赶紧就出来了。
“你们回来了,快,进屋吧,饭菜都准备好了。也不知道,你们城里人,能不能吃的习惯我们山里的东西。”
一听这话,沈乐颜不觉有些心酸。
她的母亲,她的沈爸爸,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
这里的条件,实在是艰苦。
“不会的,我不也是这里的孩子吗?”
沈乐颜眼中泛着眼泪,赶紧走上前去。
老村长笑呵呵的点点头:“好,好孩子。”说着,沈乐颜就走到了村长的身边。
村长看着周围的村民说:“她们都是村里的村民,白天在地里干活儿,听说你们来了,都过来看看。”
沈乐颜点点头,看了看大家。看着那一张张饱受风霜的脸颊,一双双充满了好奇又期待的眼神。这一幕,倒是有些想起了几年前,沈乐颜见到的那个捐助项目上的照片。
她多少了解了一些,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原生态与世隔绝的村落里,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们车上还带了一些东西,不如,都送给乡亲们吧。沈爸爸没告诉我这边村子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没有提前准备什么礼物,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沈乐颜天性的善良,让她一见到这些人,就忍不住想要对他们好。
虽然她一天也没在这村子里生活,可是从沈爸爸的言辞中,她也听到了一些当年母亲生她的情形。
二十年前的山路上,根本连车子都不能通行。难产发生,还是好心的村民们,一起把她母亲抬出了村外,才上了车去县城。
也许,没有这些好心的村民的帮助,她也活不下来。
慕焰澈一点头,跟着来的司机和几个人就忙着去把东西分给了村民。
村民们一阵的感激,之后,就让老村长给打发回各自家里去了。
晚餐时间,老村长和村长夫人一直客气的照顾着大家。
照顾的沈乐颜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吃着饭,沈乐颜问道:“村长,为什么我妈妈的坟,离得那么远,孤零零的看起来好凄凉。”
“哎……你们家的人,当年都跟着你妈妈走了。最后回来的,也就你妈妈一个人。你妈妈埋葬的地方,也是你们家的林子。她一个人回来,自然那林子里,也就只有她一座坟了。如果你们能再往林子深处去的话,里面倒是还有一些你们家祖宗的坟墓。因为沈明远隔几年回来一次,多少会给村里捐一些钱。所以,逢年过节那条通往你妈妈的坟前的路,村民还会整理一下。不然,都是小树苗和杂草。”
沈乐颜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家人四散,外祖们连落叶归根都没能做到。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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