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钺泡在碧绿清澈的药液之中,旁边珍妮芙拿着银勺,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着早餐,由于珍妮芙目所斜视,好几次都将银勺戳到了礼钺的脸上,他便睁开双眼,伸出手捏了捏珍妮芙雪白柔软的脸蛋,惹得少女一阵羞赧躲闪。
“啧!”,青衣满脸羡慕...不..鄙夷,“腐朽的贵族生活,可恶的大布尔乔亚!”
礼钺平心静气,内心默诵《白泽法》的口诀,并引导流入身体的丝丝热流按照身体经脉运转,内功讲究的是滋补肉身,自生劲气,劲气循环,扩经煅骨,而《白泽法》为木水之属,算是偏向养生的珍贵内功,由青元宗先人自异兽洞府中复刻,并按照人体经脉进行改动,虽然效果不如异兽之体修炼,但也有三成功效,延年益寿自不在话下,更宝贵的是能治疗暗疾,修行到高明之处还能合天地大势,趋福避凶。
本来人族为天生道体,更善聚灵修魂,奈何此处天地没有灵气,他也只能甘取糟粕,学那异兽入体修一脉。按理说道之一路不分高低,体修灵修之间不该有门户之见,但一是道阻且长,人寿有极,博学驳杂不如专精一道,二是体修一脉有颇多弊端,修行到高深处肉身会生养异魂,连七情六欲都可化虚为实兴风作浪,一时不慎搅乱世间,便会惹来无数灵修喊道降妖除魔。
虽然此方天地没人会喊降妖除魔,但礼钺却不愿舍弃神魂玄妙,直溯本心之道,亦不愿沉沦在体肉情欲之中,因此选择了养生的《白泽法》,而不是杀伐顶尖,继承了一丝魔源的《蚩尤功》。
随着礼钺腹内呼吸,周吞吐纳,碧绿的颜色逐渐化作浅绿,最后近乎清水之白,珍妮芙早已收拾好残羹离开,他便轻快地跃出水桶,四肢伏地,时而甩“尾”昂头,时而挥扬“前蹄”,阔步而行,犹如白泽伴日出东方,遊云而行,一丝丝青碧晶莹的内力渗出五体经脉,滋补肉身,在回溯经脉时,内力丝流已然变得更加壮大,然而腹内刚吃的早餐却消逝一空,五脏六腑都产生一阵饿感。
礼钺摇摇头,穿好衣袍,心知得去打打秋风,城堡里的厨房自然不好,人来人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时三刻便是无人不知,看来得去林中捕获些野味。
乔赛尔家族的城堡被一条带状的河流环绕,只有南面连接着浩瀚无垠的平原,而北面是无尽绵延的山丘林地,名为科希尔丘陵,据说在丘陵之北是一片寒地,寒地上生存着野蛮人群落,崇拜雪山,捕猎的技巧十分高超,当然也是,那片冻土上,捕猎不行的话根本活不了。
作为条顿王国的领主,乔赛尔子爵的使命是守卫好作为安北要塞一小环的家族城堡,抵御野蛮人的南下入侵。不过虽然条顿王国称呼寒土上生活的人们为野蛮人,但彼此关系并不算特别恶劣,野蛮人只有在食物特别匮乏的年头才会南下劫掠,大多数的情况下则是和条顿北境居民互有通婚、贸易,说是贸易,实际上是条顿拿廉价的粮食和布匹换取寒土上一些珍贵的地产,以及多余的野兽毛皮。
礼钺在两名侍卫的护卫下气喘吁吁地在林地间追着一只野兔,连续三箭中树后,终于一箭穿身,将跃起的野兔钉在了树干上,提过侍卫手中的两对兔耳朵,补充了一些箭矢,示意他们在山丘下等待,便从树干上取下新捕获的猎物,一人钻入山林之中。
捡了些干枝枯木,在河边生了一小堆火,将三只野兔剥皮除去内脏,在河水冲洗完血腥后,才拿小刀切成块丢入架在火堆上的薄锅中,“吱吱”的声音响起,油脂融化时产生一股诱人的香味,使得肉块都看起来鲜美起来,他撒了撒盐粒,泼了些酒水,拿小刀将肉块翻了个面,片刻后又撒了一层香料。
绝技,生煎兔肉!起锅!
没有等来青衣的鼓掌,礼钺面色如常地刷上辣酱,咬下一块块刀尖上的兔肉,虽然仍有一股子腥味,但味道还算十分不错,辛辣可口!习惯腥味后他越吃越快,同时他也察觉到肠胃蠕动加快了起来,四肢升腾起一股暖和的热气,在他吃完的时候,渗出五体经脉的丝丝内力已经开始往返,慢慢要汇成一道细细的涓流。
看着面板上自己的力量和体质在微微地颤动,应该是在慢慢增长,但因为没有达到1的门槛,所以看上去并没有提升。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子视线,抬起头,只见一双灵动的鹿眼隔着河流和他安静相对,它有着雪白的眼圈,棕色的皮毛,一双尖锐的鹿角如同冬日的枝丫,它颇有灵性地看了一眼疯狂吞口水的礼钺,又看了一眼河边三只曾和它一同食草的朋友....的皮囊,转身撒腿就跑!
“别跑!我没有敌意!”
礼钺抹了抹嘴角大喊一声,立即匆忙地灭火收拾好铁锅和佐料,背上猎弓趟河而过,青碧内力鼓入双腿经脉,两条小瘦腿在山林间跑得飞快,但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更何况他现在是处于虚弱状态,眼见着就要那一抹灵巧跃动的棕色就要跃出自己的视野,礼钺拉弓一箭!
偏得离谱!
“别跑!我保证不吃你!”
礼钺大喊道,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的山林,他心中有些遗憾,知道这句话能起到的作用在他那箭射出前还有一眯眯的可能,但射出后那头鹿是绝对不会再回头的了!
“脏!真的脏!”,青衣鄙夷地看着礼钺愈发丑陋的嘴脸,“你们这些修士的心是真的脏。”
“兵不厌诈你可明白?”,礼钺面色坦然,而且理直气壮。
“你变了,礼钺,你不再是从前的剑尊了!”,青衣挽袖泫然欲泣,他变了!他变了!那个耿直的剑尊他不见了!青衣默默上香,也不看看自己,问问礼钺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潜移默化。
礼钺冷哼一声瞧了她一眼,后者立马跪坐浮在半空中恢复乖巧状。
他伏低身子找到了泥地上急促的鹿蹄梅花印,一路寻摸过去,片刻后,那蹄印夏然而止,耳边微微还有水声传来,他心中惊喜,正要拨开厚实的丛叶,忽然只听得“铿”的像是斧头劈在树上的一声,一只大网从他脚下飞起直将他吊在了半空中。
“阿姐!阿姐!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位蹲伏在枝头,围着兽皮斑裙的少女大笑道,“一只想吃鹿的傻猴子!”
礼钺心道不好,拿出小刀切割网绳,然而这绳子不知道用什么浸泡过,又粗又结实,锋利的小刀根本不怎么切得动!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丛叶被一只手拨开,披着鹿皮的人摘下掏空的鹿首,甩了甩扎了三条清爽小辫的火红长发,露出年轻姣好的面容,灵动的双眼来,短裙下是雪白裸露的矫健双腿,整个人露出一股野性的美丽,“捕鹿的陷阱捉了你,用你们那边的话怎么说来着.....”,她顿了顿思索片刻,指尖甩着一颗被绳索捆紧的石头笑道:“大材小用!”
“等下!”,礼钺此刻哪里还不明白那头鹿是眼前的女子假扮的?想起冻土上的野蛮人,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赶紧恢复贵族的传统,自报家门!
“我是乔赛尔子爵的三子柯顿,要钱要粮都好商量啊!”
“哼!懦夫!”,少女重重哼了一声,石头脱手而去,准确地命中礼钺的脑门。
砰的一声,当场当机。
........
“呼啦啦....呼啦啦..嘿!嘿!....呼啦啦....呼啦啦..嘿!嘿!.....”
耳边一阵吵闹,礼钺朦胧胧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屁股着地,双手被反捆在树干上,只能沿着树干上下动弹,可见绑他的人十分有经验,令他赞赏.....个屁!
只见眼前燃起一堆一树高的篝火,也不知架了多少原木,满眼都是温暖的火光,黑暗被驱散到很远的地方,等会儿!天黑了?抬眼是一轮圆月。我被绑了多久?
看着形形色色,身材壮硕,有男有女的身穿兽裙的野蛮人围着篝火翩翩起舞,像是挥舞着四肢原地乱跳,时而又手拉着手转起了愉快的大圈,然后大圈之中套小圈.....礼钺的内心难以抑制的泛起一丝悲凉。
原来这就是战俘的感觉吗?剑尊将这股情绪牢记在心,以便在以后的人生中激励自己!
“还以后呢?没以后啦!”,青衣的表情比礼钺还丧,就如同祖坟被.....了一样,漂浮在他旁边悲凉仰天,“我算看出来了,这就是命!如果当初我不进诸天九界,就不会遇着小红和小紫,如果我不遇着小红和小紫,就不会被血煞宗盯上,如果我没有戏谑血煞宗的想法一走了之,就不会被更麻烦的青元宗中最麻烦的青莲上人缠上....
.......如果我没有被礼钺缠上,就不会逃入混沌海,如果我没有逃入混沌海,就不会卷入时空乱流,如果我没被卷入时空乱流,就不会流落到被迫栖身于礼钺金魂的地步,自此霉运不断,好事无双,终于今日,叫天天不灵!叫娘娘不应!”
“哇!”,被青衣绝望的哭嚎声带动,礼钺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顿可怜屈辱而温暖的麦汤,可好不容易起了求生之念,没想到没过多久,今日又是必死、更可能是被食之局,当即猛汉落泪,硬骨一挺,字字喊道:“龙游浅滩遭虾,虎落平阳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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