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语调温柔:“前些年不同你说,是担心你年纪小在皇帝面前露出痕迹来。后来没说是为娘发现你对你父亲的信任,我知你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你想为他洗清污名。”
谢云骁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里尽是坚毅:“父亲既是清白的,我定要还他清名。母亲今日提及,是要将当年的真相悉数告知儿子吗?”
从前他不敢问,是担心母亲难过。
大长公主握住谢云骁的手,眼底带着茫然:“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甚至不清楚谢家是否真的谋反,我只知你父亲是无辜的。”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日,秋高气爽,阳光干燥温暖,她带着苏嬷嬷准备第二日去登高的东西。每年秋日,他们一家三口都会选个好天气的日子去登高望远。
“你父亲急匆匆的回来,说谢家大祸临头。想要保全我和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大长公主声音颤了颤抖,握住谢云骁的手指不由收紧。
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他用我们定亲的匕首自尽了,临死前将匕首拔出来塞进了我手中。”
谢云骁绷紧了呼吸,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杀死父亲,也想过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母亲,可今日才知父亲竟是自尽。
他哑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谢家谋反,大军已经围在了外面,你父亲连挑了朝廷几元大将。”大长公主轻笑,“成亲数载,我那时才知他功夫极好。他若想逃命,谁也拦不住他。”
可他死了,用他自己的命给他们母子铺了一条活路。
马车里十分安静,只有大长公主的声音隔着漫长的时空缓缓而来,裹着沙砾、血腥,一字一顿的落进谢云骁耳中。
谢云骁:“当时谢家声名显赫,家中子弟在军中深耕多年,在军中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外面隐有传言说宋家的江山是靠着谢家才稳住的,而母亲下嫁谢家则更让谢家声望上了一个台阶。”
大长公主幽幽道:“这些年,我也想过是不是谢家功高震主惹了皇上忌惮……咱们这位皇帝多疑自私,但他有一样好处,他是真希望宋家江山好,希望庆国百姓好。”
谢云骁不赞同:“若皇上当真爱民如子,就不会纵容下面的人克扣黄兰城粮草,几次险些害的黄兰城沦落。”
“如果守在黄兰城的人不是你,这些事情也许能避免。”大长公主苦笑,“他既想用你又怀疑你,所以纵容那些人克扣粮草又对我给你送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云骁不赞同,始终觉得皇帝因自己的猜疑就将黄兰城百姓置于危险之地是极不对的。
大长公主也没想劝服谢云骁,时刻对皇帝保持一份警惕是好的。
“当时皇帝才登基没几年,庆国又屡遭天灾人祸,即便他真的觉得谢家功高震主,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动谢家,我总觉得在皇上和谢家之间还有另外一只手在搅弄风云。”
谢云骁:“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此事,的确没发现皇上主动出手对付谢家的痕迹。”
可谢家好好的就是谋反了。
为什么呢?
“母亲这些年一直给南边谢家妇孺送银子,也是为了调查此事?”
大长公主的:“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想照看一下他们,谢家一朝大厦倾倒,他们也过的可怜。”
“剩下的事情我会调查,母亲就不必忧心了。”谢云骁反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轻声道,“明日儿子就要成亲了,母亲可高兴?”
大长公主眼神爱怜,眼底都是笑意:“母亲高兴,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要成亲了。日后做了别人的夫君,要好好爱惜你的妻子,要敬她爱她。”
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仔细叮咛,和她是否是大长公主毫无关系。
此刻,她只盼着自己的儿子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马车停在大长公主府,谢云骁先跳下马车,伸出手将大长公主扶了下来:“母亲……小心!”
谢云骁眸子一紧,一把将大长公主扯到身后:“护卫大长公主!”
他一边甩了手里的长袍挡住射过来的利箭,一边后退将大长公主推入府中。
“噗!”
“殿下!”
“母亲!”
谢云骁猛的转头,看到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埋伏在府中的刺客,一箭射穿了大长公主的胸口。
他冲过去抱住大长公主下滑的身体,颤声道:“母亲!!!”
“别、别哭,扶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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