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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烛火摇曳。
战玦从外进到屋里,刚打开门,沈澜正好站在红色圆木桌旁,听到门开的声音,侧目看过来。
“战二老爷。”
“家主怎么样了?”
“刚醒过来。”沈澜道,倒了杯清茶回到床榻边。
战啸俊俏的脸上无一点血色,苍白着唇,呼吸都有些微弱。
战玦刚从萧向挽那边回来,萧向挽依旧在沉睡中,战啸虽已醒过来,但是面色一点也不必萧向挽好,可看得出来他们这生死咒定下来的时间也挺长的。
生死咒的效果会随着时间增加而让承受同样的痛苦。
战啸所承受的痛苦比萧向挽少,那么可说,应也没五年,但想想也知道,他们认识都不到五年,但看样子也有一两年左右。
沈澜体贴地将杯中的茶水替给战啸,战啸抿了一口,靠着枕头面色痛苦地躺了下来。
望见这病怏怏的神情,战玦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多了。”
战啸知道战玦问的是什么,虚弱的声音随之就回应。
战玦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啸儿,当年教你生死咒的时候,不是对你说过不要轻易与人定下生死咒吗?不管那个是人你能信任还是你不能信任的,厉害还是不厉害,都不要与他定下生死咒。你与向挽……”说到萧向挽,战玦一下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一语不发的战啸,再次启声:“啸儿,我曾对你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甚至我让你连我都不要有过多的信任,是因为你所站的这个位置,在九阳州来说可以算是最高的,你永远都不知道,对方靠近你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特别是与人共享同一条性命这件事,则是最愚蠢的。”
“向挽怎么样了?”战啸答非所问。
战玦一听是想怒不敢怒,想责骂又说不出责骂的话,默然会,无奈道:“她若是死了的话,你现在也醒不来了。”
战啸侧目看向他:“中的是什么毒?”
“三日白骨刺,应该是前两日就被人下的毒,这毒无色无味,下毒的方式有很多种,沾了就会中毒。一般前两日都是没什么异状,但到第三日就毒发。医师说,要是早两日发现还好解,到了第三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可也还好,向挽的体质不一样,她曾中了毒血蛛的毒活了下来,这本来不能解的毒,在她身上就能解了。你这运气,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战玦有些无奈皱了皱眉。
将这番话说完后,战玦心中的气已经没完,又续道:“啸儿,咱们战家就只有你一个,你以后行事都要小心些,若无你,咱们老祖辛苦打拼下来的盘田地盘就要拱手让人。等这次四族结束之后,就为你和向挽定了这么婚事吧,你们两个现在共用一条性命,分开两地谁能照顾谁,要是出了什么事,死的就是你们两个一起死。以后就在一起吧。”
听到婚事两个字,战啸微微地抬起头,看了战玦好一会儿,忽得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与向挽的事还是再稍微晚点吧,她能保护好自己的,我只想要保护我自己就行了。”
“这怎么行?!”战玦闻言立即就激动起来,“什么叫她能保护好自己,今天的事情你也是有看到的,她都中毒两天,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要不是因为她的体质与常人不一样,她与你都活不过今夜!”
“啸儿,你从小以来就一直很听话,怎这就不听我的话?兄长和嫂子死后,他们信任我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面对你九泉下的父母!”
“叔叔,你就信我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战啸露出哀求之色看向战玦。
沈澜疑惑地开口:“家主,你与向丫头不是一直两情相悦吗?你们定下生死咒就是因为你们心意相通才会如此做的。现在给你们定下这婚事,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何要推迟?”
战啸与萧向挽定下生死咒,沈澜只能认为他们是太过爱对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还早,向挽还小,她有她要做的事,我有我要做的事,等我们都将手上的事情做完,再来谈其他的事。”战啸淡淡开口道。
战玦听到他的话,心中怒火再次被点燃。
“什么叫你们还小?你爹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还有就算你们要做什么事,就算成亲了也能做,为何就不成亲呢?”
“叔叔……”
“家主!战二老爷!大事不好了!”
战啸的话没说完,一个战家弟子冲了进来。
战玦这会心情不好,见到进来的弟子怒吼道:“这会能出什么大事?!别一点小事都一惊一乍的!”
弟子被战玦吼了一下,整个人一下都呆住,愣愣地看着战玦。
战玦看他呆呆愣愣的样子,问:“刚才吼着嗓门进来,这会怎么呆住了?!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弟子被战玦吓得有些愣了,缓了缓情绪,再次惊道:“家主,战二老爷,向挽小先生被夜冥宫的超风与魅红掳走了!”
“什么?!”战玦一惊。
战啸闻言也不顾还伤者的身体,惊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夜冥宫的超风与魅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掳走向挽?”战玦急问。
弟子道:“我们也不知道,弟子带医师去看向挽小先生,刚到门口就看见超风与魅红背着向挽小先生走了。阻拦的弟子被杀了好几名,现在寮中的弟子们正在追他们,企图将向挽小先生救回来。”
“该死的,这夜冥宫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掳走向挽?沈先生,你在这里看着少主,我去将向挽给救回来!”说着,战玦转身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与一个疾步赶来的战家弟子迎面撞上。
“你这又是来做什么的?!”战玦没好气地问,萧向挽被夜冥宫的人抓走就已够心烦了,还差点和来的弟子撞上。
“战二老爷,大事不好了!”弟子惊慌失措地道。
战玦不耐烦:“我知道向挽被夜冥宫的人掳走,现在我就去将她救回来了!”
“不是这件事!”弟子道。
战玦眉头一拧:“又出什么大事了?”
“唐家被夜冥宫灭门了,府中三百多人无一幸免,唐家的人们除了还在参加比试的弟子们,其余的人现在都在收拾行李赶回唐家!”
“又是夜冥宫!”战玦气愤多过惊讶。
转头回屋,对露出惊讶之色的战啸,道:“啸儿,派些人与唐家一同回去,免得他们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说不定又怨我们战家。只是这夜冥宫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又灭唐家,又掳走向挽?”
战玦不明白地摇头离去。
战啸对来通报的弟子说:“去将离钰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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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钰正准备歇息之际,听到寮里一阵吵杂与慌乱的声音。
他不明白怎突然弟子寮里如此吵闹,但就算如此吵闹又如何,那也与他无关。
战家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现在他只要过好自己的就可。
心里这么想着,就盖好锦被准备睡过去。
正要进入睡梦中之时,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陌生声音响起:“谁是离钰?!”
漆黑的屋里被烛火点亮。
离钰坐了起来,不解地看向来找他的战家弟子。
“是我离钰,找我有什么事?”
“家主找你,快点起来,跟我走。”
立刻,离钰的眉头就不悦地皱了起来,重新躺回在床榻上,闷声道:“不去,我困了。要是有什么事找我,就明日再来吧。”
“你这个臭小子,脾气还还真大。你以为你算老几,家主找你都不去见,别忘了你可是战家的弟子?”
离钰的语气不好,来找他的弟子语气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离钰冷哼一声。
从前他很尊重战啸,但是现在,他不想给这份尊重了。
“我现在还不算是你们战家弟子。”离钰不屑道。
来通报的弟子快被气死了,道:“你这人脾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向挽小先生被夜冥宫的人抓走,现在整个弟子寮的人都忙里忙完的,你居然还睡得着。家主叫你,你也不去。”
听到‘向挽小先生被夜冥宫的人抓走’离钰立刻就坐了起来。
“向先生被夜冥宫的人抓走了?”
“是啊。”
那么就能知道战啸找他做什么了?
离钰默然了一小会,起身披了件外衣,站了起来,出门。
“他在什么地方?”
“什么?”
“家主的寝室在什么地方?”
通报弟子连忙带他去战啸的寝室。
来到战啸的寝室,屋里只有战啸与沈澜在。
离钰看向他,道:“我知你要与我说什么,但是我只与你谈。”
一来就是一个下马威。
沈澜是第一次与离钰如此近距离的见面,见他的态度如此不好,问:“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可是家主……”
“沈先生,你先出去,我与他单独谈谈。”战啸启声打断沈澜的话。
“可是,这个臭小子……”
“沈先生。”
战啸再次打断沈澜的话,望见战啸眼里的坚定,沈澜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出去,将门阖上。
“以你的身份,将向挽带回来。”战啸开门见山。
离钰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命令行事?战家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你战家西院的弟子,但还不完全是你们战家的弟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那我要你这战家家主之位,你愿意给不?”离钰为难道。
战啸微微地皱眉看向离钰。
从初次见面,离钰就对他没有好感,甚至可说是针锋相对。
战啸不知道在何时将他得罪了,所以才会让他如此地讨厌他。
“若可以的话,当然能给你。”战啸面色不改地道。
若不是出生就肩负着这样的一份职责,他才不想当什么战家的家主。
离钰闻言,身子一僵,惊愕地看着战啸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战啸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离钰缓过来,冷冷一笑:“啸哥,你不是说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萧向挽吗?怎么她死了就变心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都愿意放弃战家家主之位,你爱她更胜于爱萧向挽吗?”
在这个世间,会叫战啸啸哥的就只有一人!
战啸惊愕地抬起头看向离钰,问:“你到底是谁?”
“我还能是谁?”离钰嘴角噙着冷笑,“战钰,你的堂弟。”
战钰?!
战啸诧异地看着他,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战钰这完全陌生的模样,怎也无法联想到他会是那个整天陪在自己身边的堂弟。
烛火在静静地燃着。
战啸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你为何会活过来的?”
“你这就相信了我的话?”
如此快地就接受战钰说的话,战钰都怀疑他是不是有诈。
“你说出这话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的吗?”战啸反问。
战钰愣了下,笑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战啸静静地看着他,问:“你以前不是都会听我的命令行事的吗?为何这次不听,甚至见面对我也是热嘲冷讽,若是你不该会对我这样。”
说起这些事,战钰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无奈地苦笑。
“是啊,我从懂事开始,爹就告诉我,因为你是家主,我是未来要扶持你的人。所以,不管你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我要做的就是服从。我前世已经将那些事都做到了,所以这一世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活。”
“就因为这一世你想按照你的想法去活,所以你就不再听从我的命令,对我也是这般态度。”战啸问。
战钰转过头来,愤怒地看向他,道:“我对你这般态度才不是因为这些,我只是在气你,气你对阿挽变心太快。你曾对我说,你心里一辈子就只爱阿挽。可是她死了,你就移情别恋爱上现在这个叫向挽的臭丫头!”
“我没移情别恋。”
“这还不叫移情别恋,你都情愿为了救那个臭丫头,连战家家主之位都不要。你前世爱得那么怂,怎今世就爱得如此大胆。”
“我没移情别恋,我爱的依旧是向挽。”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你真当我眼睛瞎,分不出来谁是向挽,谁是阿挽吗?”
“那你现在也当我眼睛瞎,分不清楚谁是战钰?谁是离钰吗?阿钰。”战啸锐利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看向战钰。
战钰本一腔的怒火,在他的这句话下,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你能换个姿态回来,她也能。”战啸道。
战钰的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战啸,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怎会与我一样换了个姿态回来?”
“阿挽前世爱错了唐逸卓,被唐逸卓利用,灭了三族,被人称为毒妇。可是,最后唐逸卓却背叛她,灭了她的家族,杀了她的孩儿。还将她的魂魄抽出,她的魂魄在萧家旧宅游荡四年,是你寻来还魂镜助她还魂。只是,她回来得晚了,魂魄没有回到原躯,而是回到一具别的身体上。你呢,又出了什么意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知晓战钰的身份,战啸冷静淡漠地看着战钰。
在战钰面前,他从来都是冷冰着一张脸,摆出兄长的姿态。
即便现在眼前的战钰换了个容貌,战啸对他的态度依旧不会软和下来。
“我没打算回来的,还魂镜的力量太强大,将我的魂魄强行吸进去,等我回来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回来听说阿挽已经死了,那时我以为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白费了。我……”战钰眼眶不由微微一红,哽咽声音道:“我这世只想她好好过日子而已,不要再像前世那么苦,那么傻。可是我没想到,我回来,她却死了。”
“她没死。”战啸道。
战钰回答:“我现在知道了。”
“那你愿意将她重新带回我面前吗?”战啸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他找战钰来,为的就是让他将萧向挽带回来。
得知他就是战钰,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萧向挽从前世回来,战钰竟也会从前世回来。
看战钰的表情,战啸知道,他也喜欢萧向挽。
如果可以的话,战啸并不想让战钰带萧向挽回来,但目前的情况,若不是费太多的劲就将萧向挽带回来的话,那就只能找战钰来帮忙。
战钰抬头,看想战啸。
微微沉默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将她带回来的。只是,我不确定今年内能不能带她回来。”
“为何?”
“超风接到了离夜的命令,在四族比试结束后就要将她带回夜冥宫去,超风是离夜的两大护法之一,非常地听离夜的话。离夜的命令就算是阿挽不同意,超风都会强制执行。而离夜现在还在闭关中,我在夜冥宫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宫主弟弟,我不能保证,超风会听我的话。”战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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